“请问,谁是那位女病人的亲属?”
黎平看看萧逸,恭声上前:“我是她儿子。”
苏玄参面色肃然的一点头:“依我看来,此症只能是两种病……”
“你这就看了?”萧逸忍不住打断他:“行医讲究望闻问切,你只一听,就知道根源?”
“此种症状极为罕见,在下记得清楚,自然不会有错。”苏玄参理直气壮:“术业有专攻,萧世子且安静些,便是不信,也请等我把话说完,再去另请旁人。”
萧逸:“……!”
好,他忍,且看这混账能说出些什么来!
“其一,这可能是疯癫之症。”慢条斯理的掸掸袖子,苏玄参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神医气派:“此种病症或由祖上传下,或是大喜大悲,乍然经受刺激,以致神思紊乱——令堂是占了哪个?”
黎平认真想了一会儿,慎重道:“哪个都不占。”
虽然老娘出事前和弟弟生过气,可那绝对和“大喜大悲”搭不上边儿——不然,她在王府早被气死了。
“那便不是疯癫之症了。”
如此说了一句,苏玄参却再不开腔。萧逸等了一会儿,蹙眉厉喝:“这就完了?”
“没完。”他淡定道:“但另一种——小民不敢说。”
“哦?”
“小民怕死,被砍死。”
“……”
偷眼瞥见世子按住剑柄的手背青筋暴露,黎平赶紧插言:“您便说罢,我们世子不是那等不讲理的——请您也体谅一下我这当儿子的心情!”
说着,对着苏玄参深揖一礼,态度恳切,令人动容。
“还有我——”黎安病歪歪的跟着行礼,眼前却是一黑,险些就此栽倒,还是萧逸扶了一把。
“你们……”苏玄参羞愧的红了脸,他一直只想着保命,却忘了患者家属的心情,乍然受此一揖,心中懊恼得不行。
羞愤蓦地上涌,他的胆气立时变足:“另外一种,乃失魂之症。休说我,就是看遍天下医者也枉然——世子还是着人去请世外高人来收魂压惊吧!”
似乎是嫌萧逸不够气,他又梗着脖子道:“便是您一剑刺死我,也是这个说辞,绝不悔改!”
“你——”
“世子,不可!”
眼疾手快的扑过去按下,黎平急声道:“世子,您……冷静冷静,那、那可是苏太医苏牧的儿子!陛下前儿还赏他一篮荔枝呢!”
“冷静?”萧逸怒不可遏,振臂甩开他:“他数次求死,我怎能不成人之美?”
“您三思啊……”
“这是怎的了?”
就在气氛紧绷时,一道男声忽然悠悠插了进来。
萧让不知何时来到了众人身边,笑吟吟的,对这乱象恍若不见。
“苏神医?”恰到好处的带了几分惊讶,他惊喜道:“大公子正待邀您过府喝茶,不想如此凑巧。”说着,转向萧逸抱歉一笑:“世子,您看……”
神色冰冷的扭开头,萧逸硬邦邦的:“既是大哥相邀,你这就带他走吧。”
“如此,甚好。”
笑眯眯的行了一礼,萧让也不客气,带了二人转身就走。直到拐过转角离开萧逸的视线,苏玄参才长舒口气。
——终于……保住了小命……
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待,他随意扯个借口,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被鬼追一样带着三七扭头就跑。
可惜,苏玄参的身子实在差,刚一迈出大门,还没来得及叫车,就白着脸晕在了王府门口。
于是,继“血淋淋的神婆”事件后,“被吓晕的神医”成了人们新的焦点,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气咻咻的回到文曲院,萧逸换了身衣裳,正待吩咐手下再请名医,就见黎平哭丧着脸走了进来:
“世子,王爷请您去中正堂一叙。”
确切的说,镇南王萧睿的原话是:“让那孽子快快给我滚过来!”
身体猛地一顿,萧逸飞扬的眉眼渐渐沉肃,随后低低道:“知道了。”
看着仿若突然变了个人般的主子,黎平心下叹息,轻悄退了出去。
——
中正堂位于王府正中,是历代镇南王的居所,西侧住着侧妃姬妾,北面则是老太太的佛堂。萧逸的文曲院位于东南,萧臣的晗光阁原本在他之侧,不过两年前他摔断腿后,萧睿就让他住进了中正堂的侧厢——此举意在告诉世人,便是断了腿失掉世子位,他也是王府的嫡长公子,不容轻慢。
萧逸来到中正堂时,萧睿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满脸阴沉;萧臣则在侧旁温声细语,似在劝解宽慰。
脚步略微一顿,萧逸垂首进门:“父王……”
不待他行礼,一个茶杯便“砰”的一下砸在他脚边:“你个孽障,天天净知道闯祸,还不给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