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道歉把池信弄愣了,后知?后觉她?反应过?来,“不就是把我甩了嘛,有什么可道歉的,都过?去了。”
柳山南张张嘴?解释,却还是没说出口。
池信不可否认,她?在心里的确有怪过?柳山南,可也只是一点点而已,时间越久,她?挂念的反而是柳山南的好。
记得今年二月份,柳山南发了一条朋友圈,当时刷到他动态时池信有点不敢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后确认头像和备注都是对的,那条朋友圈并不是有关他自己,而是一个朋友在雪山上的背影。
一个他们共同的朋友——田野,那天也是田野牺牲一周年日子。
在国外?,池信总能?起田野带给他们的欢乐时刻,而当这?个人离开人世,曾经的英雄事迹渐被淡忘,最?念他的,除了父母以?外?还是这?几个朋友。
“不是戒烟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柳山南反问,“那我为什么戒烟,你从没问过?。”
池信眨眨眼,确实?没问过?。
柳山南双手拄着膝盖处,头低下,说:“我刚到帕市工作不久,参与逮捕几个毒贩,其?中一个主犯是赵海的哥哥,赵天,抓捕过?程我不多说,之所以?掌握他们交易的线索是因为一个超市老板往烟草里混杂毒品,卖给特定人群,那次任务结束之后我就把烟戒了。”
池信不解,“那种烟卖不到你们特警队吧?”
柳山南摇头,“帕市位置特殊,我们的特警队也区别其?他地区,我们面对的罪犯各个穷凶极恶,很多事不能常理思考,再说抽烟也有害健康,我们要在体力上远胜罪犯才行。”
这?个男人,在面对朋友和女人的时候话最少,提到自己的专业和工作才话多一点......
“那你现在怎么又抽了?”
“可能......”,柳山南直起身,望向外?面,“需要排解的情绪有点多。”
所以?烟又重拾起来,不然他怕自己会撑不住。
听到外?面有说话声,池信问:“现在市区怎么样??”
“不太好,伤亡人数还在增加,等下我还要出去。”
“......那你注意?安全。”
相比他们冲上前?线救援的人,池信觉得自己有点弱,抵达这?里之前?她?问薛畅,需不需要直接去现场,薛畅说现场太乱了,余震不断,没法得到有效救治,我们的临时医疗点已经很靠近震区,救援队会第一时间把人送过?来,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全力抢救,不放过?任何?希望。
“我得走了。”
柳山南起身,池信也跟着起来。
“柳山南。”
他停住脚,背对着她?。
池信走到他侧后方,扯住他袖口,说:“别受伤。”
不管这?次重逢后他们依然是陌生人也好,做回朋友也好,池信都不希望再看到他受伤了。
手臂抬起,人被拽过?去,柳山南用力将她?揽在怀里,突然的贴近让池信连呼吸都乱了节奏,鼻尖贴着他胸口,腰上的手又往里收了收,柳山南埋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后放开手。
一秒钟的拥抱,很短。
他离开时什么也没说,但?池信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里多了一种坚定。
我还爱他,一直都爱。
曾有段时间池信以?为自己可以?忘掉,但?再次重逢,她?还是轻易就被这?个男人吸引过?去,不管他过?去做了什么,哪怕那两次被动分离。
.....
柳山南走后,池信到外?面洗了把脸,看着被乌云遮住的晨光,转身回去,挨个床开始查看伤员情况。
这?边大概查了十?个人左右,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叫喊声,伤员又送过?来一批。
声音吵醒了大家,薛畅他们几乎是边往外?面冲边穿衣服。
伤员抬到帐篷里,这?批据说是从倒塌的一处文化遗产建筑物中抢救出来的,而里面的多数人已经丧生......
听到不幸传来,每个人脸上的?情都很凝重,但?眼前?有更?多的人要救,他们顾不上难过?,再一次进入紧急救助状态。
......
截止早上七点钟,池信他们所在的医疗营地共接收了两百三十?名伤员,其?中死亡四十?,重伤八十?。
而早上柳山南走后,池信一直没见他,听薛畅说救援还在持续,虽然越往后获救的希望越渺茫。
那名在地震中与家人走后的儿童终于与他的爸爸汇合,而遗憾的是他妈妈已在地震中丧生,尸体就停在外?面荒地上......没人把这?个残忍的消息告诉他,只是说妈妈和他们走散了,稍晚一点才会回家。
帐篷一角,小孩子的爸爸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他,小孩子听到大人诚恳的谎言后信以?为真,把池信给他的糖剥给爸爸吃。
“我还有一颗,等见到妈妈,我再给她?。”
男人靠着孩子肩膀,边咬着糖块边哭。
在场的病人也好,医护也好,都被这?幅情景揪着心疼,有两位女病人没忍住跟着一起落泪,帐篷里响起“抽嗒”声。
池信走到外?面,抬头把眼泪往回憋。
这?种时候医生要比所有人都坚强,因为还有人等着他们去救。
......
入夜,帐篷内外?比昨天要寂静许多,篝火旁堆积的尸体一大部分已经由家属人领走,运去埋葬了,还有几具无?名的尸体躺在那,身上盖着白布,孤独而凄凉。
池信正在帐篷内给一个腿部受伤的患者换药,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她?竖起耳朵。
脚步声急促而沉重,听声音是冲他们这?里来的,池信放下的心又提起来,看着板子上的死亡数字,她?真不希望再增加了。
帐篷帘子打开,柳山南横抱着一个穿登山服的女人,进来第一声就喊“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