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山南身上穿着蓝色的队服,昨天被帐篷里昏暗的光线照得黯淡,此时站在晨曦中,蓝色明朗了些,他身旁是即将熄灭的篝火,零星飞着火光,再往右是一排尸体,一部分是从前?面抬回来还没等抢救就已经死去的人,还有一部分,是没有抢救成功的。
“你来这?......你怎么......”,池信不知?道该从哪句问起。
柳山南指向旁边不远处,“我们救援队的营地在那。”
昂,原来这?样?。
“你一夜没睡吧?”
柳山南点头。
就算不说,池信也能看出来他满脸疲惫,昨晚离开后应该又去执行了搜救任务,他身上的工作服沾满灰土。
“外?面冷,你进来坐吧。”
柳山南没说行还是不行,见他把烟掐了,池信转头往回走。
......
帐篷帘子掀开,池信蹑手蹑脚走进去,这?间帐篷里有八位伤员,除了那位小孩子,其?余人都是重伤,在药物作用下正睡得昏沉。
池信拿来两个塑料板凳放在门口,柳山南坐下,头盔摘掉放在脚边,池信看到他头发长长不少,以?前?不管在警校,还是特警时候,都是清一色的寸头。
“冷吗?”,转到帐篷里,池信说话的声音特别小。
“不冷。”
池信?起在帕市的时候,即便在冬日里约会,柳山南还是穿得很少,有次就穿了件卫衣,她?觉得他不是不冷,而是习惯了。
“饿不饿?我给你拿点吃的......”
池信刚要起身,被柳山南一把拽回去,她?没站稳,直接趴到他怀里。
柳山南身上很凉,感觉在外?面站很久了。
池信慌忙撤回去,眼前?飞过?无?数小星星,本来昨晚就休息不够,刚刚还受到这?么强烈的刺激......
她?低头,揉了几下太阳穴,眩晕感瞬间消退。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柳山南终于开口多说了几个字。
“没事,你不饿我就不给你拿了。”
“嗯。”
两人躬着身子,透明帐篷透明的门帘,一齐向外?看。
“柳山南。”
“嗯?”
“为什么在这??”
为什么穿的是救援队的衣服,而不是特警制服?这?个疑问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梗在心间,必须问清楚。
因为她?知?道,如果?是特警身份的柳山南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尼博亚。
“我辞职了,现在在一个公益救援组织工作。”
“辞职?”
池信第一反应柳山南一定在特警队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不平常,要不然以?他的心性根本不可能辞职,当初爱人和朋友都没能阻拦他,他走得那么义无?反顾,时隔一年,他竟然辞职了?
柳山南像是不?解释,问池信,“你不是在也都吗?”
“你怎么知?道?”
“......”
此话一出,输赢即见分晓。
“田桃告诉你的,还是柏晓天?”
反正不会是王梵,“挨千刀的柳山南”已经在王梵那里印象定格了,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除了池信问的这?两个人不会再有其?他,毕竟她?和柳山南认识加上交往的那段时间里,共同的朋友不多。
柳山南还是不答,但?他紧张了,拇指不停搓着食指,他紧张的时候就这?样?,池信知?道。
忽来的无?名窃喜赶走倦意?,池信扯着胸前?的标志,说:“我所在的无?国界医生组织遍布全球,这?次尼博亚地震,我们调配过?来进行医疗救助。”
柳山南点头,伸手?摸烟,又停住了。
池信回身,从床底找出两瓶水,递给他一瓶,“这?里没有昆仑山,你凑合喝吧。”
柳山南笑了声,轻不可闻。
远处晨曦忽然失色。
水喝了一口,放在脚边,接下来是大片沉默。
池信?过?很多次,如果?两人重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无?数种设?在脑子里排练,唯独没有昨晚,没有今天。
外?面太阳一点点升起来,刚冒出头就被乌云挡住了,看样?子好天气不?光临。
“手怎么了?!”,柳山南突然提高音量打破沉寂。
池信下意?识伸手捂住他嘴巴,视线转向病床,还好几位患者没被吵醒。
眼?重新对视,池信匆匆撤回手,瞥了眼左手手背上的一条疤痕,说:“一个月前?我们的医疗营地在也都遭到空袭,受了点小伤,没事。”
其?实?一点都不小,当时流了好多血,痊愈后伤疤再也褪不掉了。
见柳山南还盯着看,池信缩回去,“别看了,好丑。”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