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轻城捂着头靠在边上,和他保持距离。
果然,沈姣做得再滴水不漏,自然逃不出秦殊的眼睛,只有自己傻啊。
到了公主府,秦殊将她抱下车,甚至将她放在肩头。易轻城吓得禁不住叫了一声,紧张地扶着他的肩。
真是骑在脖子上。
不过,不得不说,她竟然有点喜欢这该死的被举高高的感觉……
捂脸!
“这几年我经常去将军王府上玩,”易轻城道,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我觉得沈王爷狼子野心。”
“哦?你从哪看出来的?”秦殊漫不经心地问。
易轻城对他这不当一回事的态度很不满,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才回来,什么都不了解,不要掉以轻心。”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算是我爹,也不能尽信。”
秦殊低下头,仔细审视着她。
尽管目光还是那样柔和,易轻城也不敢和他对视。
她低着头盯着地上,忽然感觉一只手轻轻搭在她头上。
“我有时候会想,你应该长很高了。”秦殊喃喃,易轻城预料他要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怎么好像非但没长,反而变得更小了?”他甚是疑惑。
那是你变高了好吗!!
易轻城气得脸上扭曲,又打不了他。
“抱我!”她扭头张开双臂。
秦殊一愣,温顺地将她抱起。
一和他并肩,易轻城立即狠狠捏住他的脸和头发。
她虽然张牙舞爪的,却没使什么力气,秦殊任她玩闹。
易轻城无趣地放下手,有些怀念地道:“果然没有小时候软了。”
秦殊也想起当年初到公主府,和她在一起的情景。于易轻城来说,那不过是昨天的事,于他却已经隔了五年的光阴了。
“轻城还是和那时一样。”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将她放下来。
“长不高也没关系,以后只要你想看远处,我就将你抱起来。”
易轻城仰头看了他一会,“要是你也不够高呢?”
秦殊看向皇城的方向,巍峨肃穆,天高云淡,一只云雀扑棱飞过。
“那就走到最高的地方去。”他语气淡然。
易轻城道:“男女有别。”
秦殊目光又回到她身上,低头认真看着她,“无论你多大,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将你抱起来。”
易轻城撇过头,过了一会又开口道:“今日这宴会,是预选太子妃吗?”
秦殊一怔,避而不答:“怎么问这个?”
“你可有看中哪位姐姐?”
易轻城观察他的神色,只见他仿佛真的仔细掂量了一番,然后认真摇头:“没有。”
“你不想立妃吗?在外面这些年也没有意中人?”
秦殊蓦然想起频频梦见的那个女子,略一晃神。
这表情,他一定是外面有人了!
会是谁,她怎么从来不知道?他在军营里还能见到女子吗?
……战俘?军妓?偶然救下的良家少女?易轻城脑洞大开,停不下来。
“怎么想起来问这种事?”秦殊又问了一遍。
易轻城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我就是想说……”她犹豫了许久,鼓着腮帮子道:“你挑中的人选必须经过我同意。”
秦殊抬眉,有些意外与莫名。
“为什么?”
“万一你选的人和我犯冲怎么办,你帮谁?”
秦殊不语,易轻城见他似乎迟疑,忍不住脱口补充道:“当初是我捡的你,你必须听我的。”
他失笑,点头:“好,不过我相信,我喜欢的人轻城一定也会喜欢。”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秦殊感觉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低头一看,小郡主抱着双臂狠狠瞪着他。
“怎么了?”他总觉得轻城今天很奇怪。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必须老实交代,”易轻城道,“到底有没有意中人?”
秦殊被她这气势震住,依旧摇头。
却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你骗人!”易轻城气恼地打了他一下,然后跺着脚走了。
没想到秦殊少年时真的有意中人,到底是谁??
易轻城埋着头走路,忽然看到前面地上出现几个影子。
“拜见殿下、郡主。”
易轻城抬头,几个军士打扮的人对他们行礼,应该是秦殊的禁卫。
“轻城,你先回去吧。我与驸马谈完事再来找你玩。”秦殊从后面走来,弯腰对她说。
易轻城哼哼着看向那些人,问道:“他们是谁啊。”
秦殊答道:“是和我一起从塞外回来的将士。”
那些人早先就知道太子殿下疼爱妹妹,但百闻不如一见,如今看到殿下弯着腰,眉目亲和,和平日里的肃杀完全不同,都不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秦殊。
“他们有空吗,我想跟他们玩。”易轻城道。
秦殊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转头对他们道:“好好照看郡主,不必跟着我了。”
禁卫们有些犹豫,但还是遵命。
秦殊走后,几个大男人围着小郡主手足无措。
都是刀尖舔血的硬汉子,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都没问题,但是,陪小姑娘玩,这可真是一筹莫展。
易轻城大大咧咧地在台阶上坐下,有个长得比较和善的叔叔笑着道:“郡主,您想玩什么?”
易轻城闲话家常似的问道:“你们跟在太子哥哥身边多久了?”
一个蓄着大把络腮胡的男人道:“殿下刚从军时,属下是千夫长,那时便有幸结识了殿下,后来才被提拔为禁卫。”
易轻城笑着对他抱拳,“想必这位叔叔定有过人之处,也是忠肝义胆之辈,才能让太子哥哥如此另眼相看。”
禁卫受宠若惊,忙半跪下来,“郡主言重了,属下行本分之事,何德何能担得起郡主一句叔叔。”
“唉,各位叔叔哥哥不必拘谨,你们都是和太子哥哥出生入死,保家卫国的英雄好汉,怎么担不起了。都坐下来吧。”易轻城拍拍身边的台阶。
众人面面相觑,自然不敢和她平起平坐。易轻城也不再劝,直接问道:“太子哥哥这些年过得如何?”
沉默了好一会,他们才笑着回答:“过得很好。”
……
易轻城无奈,不满地盯着他们:“我知道问太子哥哥,他肯定不会说,所以才问你们。你们说什么都可以,不必顾忌,就是不许骗我敷衍我。”
又过了半晌,还是之前那个年长的道:“殿下对自己很苛刻。”
这个易轻城知道,秦殊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从前只以为他是个变态,现在想来,他是从小过得苦,一刻也不敢松懈。
“属下们都敬佩这样一位明主,等郡主长大懂事了,也一定会以有这样一位兄长而感到自豪。”
易轻城摆摆手:“我不是问他的功绩,”秦殊是什么样的人,她自然比他们更清楚。
“我是想问……他受过多少伤?”
从军在外,受伤那是家常便饭,何况以殿下那不惜命的狠劲,每次都是死里逃生,玩的就是心跳。
禁卫们支支吾吾的,易轻城便不再追问,换了话题:“罢了。今日宫宴,是为了选太子妃。可是我看太子哥哥好像已有所属之人,你们可知道些什么?”
禁卫们愣了一下,都是摇头。
“殿下终日忙碌,哪有时间认识女子……”
他们本来还想说往太子帐中送美人都被拒绝的事,但顾忌着小郡主的年纪,不敢胡言。
易轻城皱起眉:“当真?”
“绝无半句虚言。”
这倒是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