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劳大哥费心了。”宿明杰笑得谄媚,“那大哥,我的债……”
“行吧,既然你说到做到,就先抵了,”男人斜眼说,“不过,只是抵押。别以为这样就能彻底抵消你欠下的。”
“谢谢大哥,那……”宿明杰瞪了宿闻一眼,“大哥好好玩。”
“慢着,”男人眯眼看着宿闻,“这年龄看着挺小啊……还在上学?”
宿闻蓦地点了点头,来不及等宿明杰否认。
他不想任人摆布。
宿明杰搓搓手:“没事,他上学也是白上……我们那儿,读书能读出什么来啊……最好最好就能考个什么,二本就不错了……”
“不是关心他。”男人的眼神变得冰冷,“你们那儿的,那就没什么关系。我怕你去哪里拐了个落魄少爷,那样,我这儿生意还怎么做?”
“大哥……”
“滚吧。”
宿闻完全来不及反应。
他听得出来,自己被卖了。但他几乎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的县城,太小,太狭隘,他不知道城里的人们是怎么说话的,又干着怎样的勾当。
他不知道。他想回家。
“小子,”男人朝他笑笑,“以后叫我王哥。”
“我……”宿闻不知所措地开口,他已经失去了任何的语言组织能力,只会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从前有听说过……”王哥故意停顿了一下,“‘鸭子’吗。”
宿闻很聪明,他大抵能猜到,那不是什么好的词。因为他至少知道,很多人管风尘女叫“鸡”。
那么鸭呢。
“我等会带你去个地方,你很快就能明白,而且这事,做起来不算难——”王哥冲他勾了勾手指,但宿闻愣在了原地,“不愿意?”
宿闻点了点头,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胆怯。他甚至从来没对宿明杰露出过这种神情。
因为他知道,宿明杰给他带来的,只是皮开肉绽的痛罢了。
未知的永远比已知的可怖。
“很正常,”王哥摸了摸他的头,他手指轻轻地按着宿闻的头,叫他放松,“你会喜欢的。”
——像你这样的身体,怎么可能不喜欢。
王哥将这句话咽了下去。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知道如何叫宿明杰这样的穷途鬼家破人亡,这辈子也还不上那天大的赌债;也知道如何对待他手下的这批小男孩——
都是吃软不吃硬。
他不知道面前的小男孩叫什么名字,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来自于哪里,但他知道,面前的人十有八九是宿明杰的血亲。在那种小县城,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平常。
只要他拿出对待情人的招数,他们便会乖乖地听从他。因为客人不喜欢太烈的,所以他只找像兔子那样乖巧,或是像猫咪一样任性黏人的男孩。
年轻,漂亮。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王哥说,“不用告诉我。”
宿闻懵懂地眨了眨眼,他情绪渐渐放松了下来,一双杏眼红得叫人心疼。他眼睛里倒映出的,终于不再是无穷无尽的恐惧。
王哥微微下蹲,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让他的压迫感太重。他不经意间瞟到一旁别人送来的红宝石项链,在珠宝盒里闪光。
火红的,热情的,却又是高贵的。
所以他一弯双眼,慢慢与宿闻平视道:
“你在这里的名字,就叫Ruby。”
宿闻一愣。那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但其实是句温柔的命令。王哥随后去了办公室的里间,宿闻听到衣架相互碰撞的声音,不一会儿,王哥拿着一套衣服出来,叠得整整齐齐地交到宿闻手上。
宿闻不解地接过王哥手上的衣服。
白衬衫,黑裤子,很平常的服装,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衬衫很薄,穿上也许会有些透。
宿闻想,里头打足了空调,换上也不会很冷吧。
王哥顺手把旁边的一束玫瑰拿到他面前:“闻闻。”
宿闻差点就以为那是在叫他的名字。但他很快清醒了,他看着沾着露水的玫瑰,心情忽然就好了许多,于是他深吸一口气。
花香。
至少让他有种安心感。
但不知为何,回味过来,总觉得那花香里还掺着奇怪的味道。他从来没有闻过那种味道,不算难闻。
有点热。
王哥笑着转过了身以示尊重:
“给,换上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今天的客人不喜欢胆子太小的孩子,王哥想,这样,稍微有点纯真,有点青涩,又有些浪荡的感觉,那是最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