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珽身子一僵,显然是被马文才戳中了心思。
梁山伯冷哼,“刚刚还骂我无耻,却不想真无耻者另有其人!”
赵珽忍不住辩解,“其实这件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糕。”
赵珽把朝中的局势和皇室算计直接说了个透彻,又把大皇子的分析说出来给他们听。
最后低声道:“几年过后,各自婚娶也不会碍着什么事,而且这几年借着皇家,你家可以提升自己的实力地位,便是想制住马家也行。”
“我不瞒你,我之前的确没想过破坏这桩联姻,因为我觉得如果联姻的是我和你,我们想必会相处的很好,不会出现一方心中不满报复的事情,之后我们还可以联手……”
“停。”马文才再次打断赵珽的话,拿手撑着额头,无奈道:“我算是明白了,地位的差别造成每个人看待事物的认知也不一样。”
梁山伯同样用无奈的语气道:“赵兄,你有站在文才兄的角度上想过这件事吗?真正的,从文才兄的角度。”
见他还有些不解,梁山伯提示道:“还是黄公子的事,除了黄公子和妻子,那件事里还有个重要人物。”
赵珽瞬间回想起来,黄公子的那个相好。
那时他们讨论了黄公子和他的妻子,最后感慨万分,准备离去之时马文才说反正今天我们就调查到这儿了,干脆把相好的事也一块儿调查了吧。
对于黄公子那位男性的相好,几乎每个提起他的人都是厌恶鄙夷的。
身为男子,却心甘情愿雌伏于另一个男人之下,还不愿意传递香火!活活气死了父母!
更有些恶意的,直接骂相好放荡,勾引有妇之夫破坏对方家庭,是这世间最为卑贱之人。
赵珽他们当时虽然不至于像那些人一样认为相好卑贱至极,但对相好的观感也没好到哪儿去。
马文才在细细梳理众人形容相好的话后,叹气不语,最后在祝英台的追问下说他认为在这三人中,这个相好才是最可怜的人。
相好原本只是黄家铺子里的一个学徒,因为认得几个字,人又聪明讨喜,所以很是受掌柜器重大家喜爱,随着年岁渐大,媒人们纷纷上门提亲,那时候对于相好,没有几个人说他不好,提起他都是满口夸赞。
但这些都在被人发现相好和黄公子有染后烟消云散。
父母逼迫相好和黄公子断了,他同意了,可却不愿意听从父母安排娶妻生子,按他的话说,他这辈子已经这样了,何苦再让另一个无辜女子受苦?
父母后来病逝,相好守了三年孝,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和黄公子搅和在一起。
等到黄公子准备和妻子和离一事闹开,顿时所有的谩骂指责化作刀剑落在相好的身上。
什么天性放荡,在做学徒时就故意勾引黄公子,破坏对方家庭,唆使对方和妻子和离,父母也不是病逝的,而是被他活活气死的。
黄公子事件里谁都有错,在马文才看来,相好的错就是在守孝后还同黄公子在一起。
那时马文才轻晃纸扇,看着紧闭的大门,语气中满是悲伤,“我之所以说他最可怜,是因为黄公子和妻子的错还有机会改正,而他已经被逼着走上绝路。”
“更何况,守孝期后和黄公子在一起,真的是他自愿的吗?”
半年后,相好因为受不住流言,自杀了。
那时候众人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相好和黄公子在一起是自愿,之后却是黄公子强逼的。
相好的父母是病逝,可这里面有几分是因为儿子的事郁结于心?相好背负着这样的愧疚心理,自然不会答应再和黄公子在一起,可惜胳膊拗不过大腿,他反抗也无用。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众人已经对相好定了性,即便知道他们误解了相好,也会振振有词说既然是这样,那他为什么不早早站出来说清楚?或者最开始的时候就以死明志。
马文才那时候问他们,“你们信不信,即便最开始的时候相好站出来说清楚了也不会有人信,他们只会说他狡辩,以死明志也只说他被人说中实情,羞愧活于世间。”
赵珽他们自然是信的,因为他们都明白,对相好而言,从他和黄公子在一起时,就注定了他今日的结局。
活着,死了,都是一种罪过。
也是那个时候,赵珽他们才明白为什么之前马文才说真正错的,是这个世道。
赵珽回想起那时的场景,脸色发白。
梁山伯见他明白了,叹气道:“所以我问你,有没有真正站在文才兄的角度想过这件事。”
赵珽闭眼点头,“是我错了。”
等他睁开眼,眼中的那些痛苦已然消失不见,他认真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的。”
虽然知道赵珽这会儿的话可信性很低,但马文才半点不怀疑他的真心。
马文才笑道:“当务之急,是先顺利完成明日的计划!”
赵珽身子微微一僵,瞬间被马文才捕捉到,“大哥?”
赵珽嘴巴张了张,最后小声道:“之前我误解了梁兄他们,为了破坏你们的阴谋,所以我对明日的计划动了些手脚。”
马文才:“……”
梁山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