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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醒来,第一反应就是饥肠辘辘,迷蒙着一双眼睛看去,却发现有个人趴在桌子上睡。
我翻身起来,肚子感觉还是有点沉坠,不过已经之余细微的抽痛了,我这边一响动,趴在桌子上的人便醒了。
她抬起头,扇子般的睫毛在烛光下扇动,优美得惊人,尖削的小脸上清浅一笑,眉目弯弯。“你醒了。”
我看着祝英台,瞬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半响,才点了点头,道:“你怎么……”
祝英台起身向我走来:“是马文才叫我来的。”
我愣了愣,抬眼看她,她站在我身前,垂头看我,柔顺的发丝披散在肩上,目光很温柔,只听她道:“我早就知道你也是女子。”
闻言,我一笑,道:“看来女人还是骗不了女人,其实我觉得大家都听明显的,就不知为何那帮子书呆都看不出。”
马文才叫她来?
她和马文才的关系不是很差么?而且……马文才还喜欢她……
她知道我是女子,那不是更不好么?
马文才在想什么?
祝英台扶我起来,道:“看不出来的人固然有,但很多人是看出来了也欺骗自己……”
我扭头看她,只见她垂眼看着自己腰间的蝶形玉佩,我记得,梁山伯也有一个。
她抬眼,见我盯着玉佩看,便笑道:“这是我和山伯当时结拜为义兄弟时的信物,我们一人一个。”
蝶儿双双,这样一双佩环,又岂能是做兄弟的信物呢……
不过,始初,他们谁也没想过会互相喜欢上吧……
这世间的多少爱情往往都是萌芽在的不经意间,或得花好月圆,或是落花流水。
“他知道你是女子了么?”我问。
祝英台把我扶到桌子边上的凳子上坐下,对我又是一笑,道:“你觉得他可能知道么。即使感觉到些许不同,自然也是不会往这边想的。”
我沉默了,她说的倒是实话,梁山伯性情单纯闪亮,根本一点邪念都没有,自然从来就没想过这些问题,就算发现自己对祝英台有些不一样的心悸,也定然会选择自我欺骗。
看来无论哪个版本的梁祝,梁山伯都是这样,让人咬牙切齿之余却又憎恨不起来,无奈得紧。
我抬头,拉开话题,道:“马文才呢?”
祝英台在我旁边坐下,为我倒了杯茶,只见杯内的茶水还冒着轻烟,递给我的时候,道:“喝点热茶吧,会舒服些。马文才他回去帮你拿吃食了,他倒是摸准了你差不多这个时候该醒。”
和祝英台说起马文才,还是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十分尴尬,便咧着嘴笑了笑,不知如何接话,只能连忙抬手喝茶。
祝英台笑睨我一眼,道:“你无须尴尬,我与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他,更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我喝进去的茶水一呛,猛然咳了起来。
我想不到她那么直接。
“我没怎么想过……咳咳……”我被她这样一说,更加尴尬了。
她的说法仿佛就是想让我安心似的,搞什么飞机……我又不是对马文才……那个啥……
祝英台伸手缓缓地拍我的背,帮我顺气,道:“是我想解释清楚而已,你别激动。我没有暗示你们两个有什么的意思。”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好生聪慧的一个女子。
我来到这里多年,所见过的女人不下凡几,但是像她这般聪慧并且轻易便能洞悉人心的真是首次遇见。
见我看她,祝英台扑哧一笑,道:“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是什么很聪明的人,只是我很细心罢了。不过你们两个也并不是完全没有……”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我们一齐回头,只见马狐狸提着食盒子进来,满脸都是狐狸般的笑意,他缓缓扫视了一眼我们两人,最后把目光定在我身上,道:“醒了?”
我点点头,道:“你怎么把人家祝英台叫来了,你真够好意思的……这都大半夜了……”
他走过来,把食盒放到桌子上,轻飘飘地瞟我一眼,道:“不叫她……叫谁?叫你家吉祥?她今天早上跟发财下山去买食材了,到现在人还没回来……”
说罢,摸了摸下巴,继续道:“我看啊……我们家发财今天晚上可是有危险了……”
我白眼一翻,瞪他一眼,道:“我们家吉祥也是有眼睛的好伐,狼吃羊也得挑个好羊,加之,我们家吉祥明显就是一只傻羊……”
说到这,我简直那叫一个悲从中来,不能自己。
祝英台来回看了我们一转,忽然开口笑道:“既然你来了,我就走了,今个儿我是看在小卿的份上才过来的,其余的,还是和以前一样!你就好好照顾她吧,明个儿还要上课,我就先走了。”说罢,又是对我微微一笑,还轻轻眨了眨眼。
我浑身一抖,刚想开口道:“不是……我们……”
马狐狸便接口道:“那你走好,告诉你个事儿,我刚才看见梁山伯那书呆了,他在你房里等你,见你不在,担心你,却又不敢走开生怕离开了又错过了。现在正在你房里呼呼大睡……”
祝英台一愣,转瞬笑开,道:“知道了。”
然后,刚转头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其实,马文才,可能你也能是个好人。”
我抬头,只见马狐狸嘴角勾了抹浅笑,道:“谢谢夸奖,我从来就不稀罕做个好人。你走好,不送了。”
那抹浅笑,不知为何在我眼中,有了几分寥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