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再说一遍?”陈皇后脸色阴沉似水,戴着长长护甲的手紧紧握住了一侧的座椅扶手,惊怒问道。
底下跪着的宫女身子有些抖,但还是强忍着恐惧回了皇后娘娘的话儿。
“皇、皇上去了玖珍宫。”
陈皇后只觉得难堪得紧,她突然就想起季九娘说的那句话,“庶子承之”四字尤为清晰,她有些后悔,为何没早听了王嬷嬷的劝,斩草除根!
“你们都下去吧!”站在在陈皇后身侧的王嬷嬷这样吩咐,而凤翔宫殿内伺候的宫人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也没有等陈皇后开口,便十分乖觉的退了出去。
“皇后娘娘。”王嬷嬷上前轻轻抬起陈皇后的手,小心翼翼的取下了陈皇后的护甲,瞧了那修剪得极为齐整的指甲并无损伤,这才道,“娘娘是尊贵的一国之母,犯不着气成这样儿。”
王嬷嬷即便这般说话,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上也是没有丝毫表情。
陈皇后见此神色复杂,心头有些不知所措。陈氏一族当年虽也是世家大族,但京内这样家世的氏族比比皆是,自她做了皇后这才步步高升。陈皇后心里清楚,若不是这位王嬷嬷屡屡相助,她能不能做到皇后这个位置,还得另说。
如今,向淑妃尤得当今青睐,皇上竟然把那个女人看得比她这个皇后还要重些。
不仅如此,前朝那边,四皇子果真是个怀有异心的,太子政事平常,小错不断,那四皇子倒是一反往日之态,便是领了工部里头的差事,都是办得有声有色,而皇上亦是渐渐有些倚重于四皇子,前儿还透露出些想让四皇子去户部就职。此间种种,教陈皇后不知如何是好。
瞧了陈皇后这副惶惑不安的模样,王嬷嬷心下叹息,到底是陈家小女儿,不是先皇后乐恭王氏。
“娘娘是在怕什么呢?”王嬷嬷替皇后除去了所有的护甲,收了起来,“您是皇后,非德行有亏,哪朝哪代能轻言改换后位?何况太子殿下虽无大功,但也是皇上亲自请了季老太师教授,自小培养的储君,您是在怕什么呢?”
陈皇后一愣,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她是皇后,是正宫娘娘,每月初一十五,皇上来的都是她的宫中,再得宠又如何?她不是连沈慧妃都忍了下来么?
“但是,前朝四皇子……”
还没等陈皇后说出自己真正担忧的地方,外头就有个小太监高声求见,陈皇后与王嬷嬷对视一眼,这是有大事发生了。
玖珍宫里,文景帝坐在榻上看书,向淑妃时不时伺候他进些水果,倒也惬意。
“爱妃宫里倒真是清爽。”特别是燃的香,当然,文景帝不会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历代帝王的喜好,又有谁是真正能了解的。
“皇上是晓得臣妾惯来是不喜那些个繁杂之物的。”向淑妃笑着,似乎是浸了蜜糖的嗓音儿勾人得紧,直教听的人心头发痒。
“清爽有清爽的好处。”文景帝赞了句。
帝后的寝宫之内,大体的物件儿摆设是有规制的,香炉中用哪几样香料,衣衫配饰用的哪些制式,就连吃食也不见得回回都有自己个儿喜欢的。
原本也是为了防范有心之人利用或是掌控帝王喜好,现下却教文景帝觉着拘束得紧,倒是淑妃这儿,越发得他的心意。
想着午膳后,才批了一小半的折子,文景帝就脑仁发疼,不若叫高德拿了过来批阅,玖珍宫也是有书房的。
然,还没等文景帝说出口,高德就匆匆进来,似有要事。
见高德神色肃然,一双眼睛不经意的看了看向淑妃,文景帝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令他直言。
“皇上,太子遇袭,四殿下重伤。”高德垂首,手心里有些汗意,这一位是储君,一位是文景帝极为看重的皇子,不论哪一个出事了,对前朝后宫来说,都是一场大震动。
高德说完,玖珍宫大殿之内,落针可闻,而与此同时,凤翔宫陈皇后那边也是得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