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晴站李氏后头,这会儿正提神竖耳去听,又嫌外头声传得不真切,欲抬脚跟进,转眼就正对上卫丽娘的脸。她扯嘴赔笑,话还未道,门便“嘭”得合上,只扬了一层子灰叫她鼻头好一阵痒,连喷数个嚏。
李氏皱眉,扬手便往卫丽娘后脑上拍了一下,“这样重是要做甚么?没得把你阿娘吓出病来。”
卫丽娘抿紧嘴,不曾有话,只抬手扶稳发髻,往妆台随意捡了朵绢花给定住。
李氏探眼看去,嘴中“啧”一声,道:“这样子好,看料子比我陪嫁的还好呢。”她一面讲一面凑上几步,往匣子里拨了几下,顺了根镀金簪出来。
卫丽娘劈手夺过,往塞匣里一塞,三两下便给锁上,道:“这屋里物件无一未造册,莫说金贵首饰,少了只杯亦要拿私己贴上。”她壁倒茶递与李氏壁问:“阿娘,您今儿带了多少银钱来?”
李氏悻悻收回手来,冲那杯水撇嘴,道:“小气家家的,秦国公府里就未见计较。”
卫丽娘不由得笑起,向李氏问道:“阿娘您有往秦国公府客居过?”她抚直衣袖下摆,向窗外望了眼,“日头可不早了,您要有事,捡着紧的说,女儿还需得伺候老夫人用膳。”
李氏对前话含糊应了句:“哪这多事儿,有眼见的,待客做派里便能瞧出。”
待她听至后头,当即拧眉,道:“你是二爷房里人,半主子的,怎还做着下等活计?”
李氏话稍顿,猛地拍桌瞪眼,斥道:“你个没用的,是不是还没成事?”
卫丽娘忙将风窗闭上,扭首瞧李氏,冷脸怒目,极力压下火气,道:“您话说的好听些。”
李氏哼笑一声,道:“哪家做姐妹的不给自己兄弟打算?独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整日只晓得给自己盘算。你要上不去爷们的床,叫我乖儿前程不明,”她斜睨着卫丽娘,“你阿耶的上官可是为自己续弦预备了好一份银钱。”
卫丽娘因她这话,脸上阵红阵白,身子似进了腊月寒冬,猛地哆嗦,话是打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不要做人的脸面,我还要。”
她拿手指门,“这儿,出去。出去!”
李氏叫卫丽娘陡然拔高的声调惊着,却没惧的,她将眉一挑,也不起身,昂着下巴瞪卫丽娘,道:“反了天了,你个不孝的东西,还对你娘大呼小叫起来。”
她见卫丽娘仍旧梗着脖子,心头寻思还要靠她活动,遂软了些语气,“好了,阿娘也是为你打量几分,你瞧你那些小姐妹,哪个比得上你如今过活得好。”她话到这,又往心里一琢磨,竟也生出自个儿说时是真意的念头来,因而后话说得更有底气,“这常言道:打是亲,骂是爱。为娘也是见你不上进,这方急了,话不中听。你若就要给记着,是真想叫我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