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想问什么,”柳染叹了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等鱼咬钩吧。”
秦枢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手指有气无力的摸着齐煜的那块玉牌。
玉牌上早已没了齐煜的温度和气味,冰凉凉的,却被秦枢有一下没一下的握热了。秦枢还记得,当初好几次,齐煜都把这玉牌硬塞给他,他硬是不要,狠心送了回去。甚至有一次,还把它不小心摔在了地上。齐煜并为恼他,只是笑了笑继续赖着他。
现在想想,到底一个人的心只有多坚强,才能忍受他每一次的拒绝?
可现在又有什么用呢?先皇当初给他的选择,如今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无可救药。
若再来一次,他秦枢宁愿替齐煜去黄泉。
先皇,先皇,先皇?
秦枢似乎想起什么。先皇当初给他选择留他传国玉玺时,还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锦盒,告诉他若坚持到底,便将锦盒当做信物,传给信任之人;若反悔了,便把锦盒打开。
对,说不定有什么妙计,亦或者是起死回生的丹药呢?!
秦枢连忙起身,将自己房间里的暗格打开,一个亮黄色的锦盒呈现在秦枢面前。秦枢用力把锦盒抓出。由于较久未能擦拭,锦盒的表面,早已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有些呛鼻,熏得慌。
“呼……”
秦枢打开锦盒,却不是想象中的药瓶,而是一封信和一块铁金色的令牌,令牌上是一个正正方方的‘国’字。
秦枢拿起那封写在丝帛上的信,一股脑读下来,竟然有些想笑,
“朕惶恐,心中久不能安。龙阳之事为世人所不容,漫漫长路,如何一行到底。
然朕自知,卿尚年轻,哪得两全之法。朕四子,长情专情重情,一旦断情,心不知所往。至今,两人经历万千,想必早已心中有了结论。
铁骑乃国之利器,国之暗防。今遭反悔自身,恐有大事突变,留铁骑于卿,望担起重责,护国土,守江山。
朕此重谢,望卿力行尔尔。”
秦枢拿起那令牌,令牌上的金粉在光下闪着金光,也不知换过多少个主人接过这令牌。
呵,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只算到他会反悔,却没算到齐煜已经不在了。真是可笑。
什么护国土,守江山,此生唯愿只守一人,护一人。
其他所有,都与之无关。
从皇宫到皇陵,一路无语,只有诵经的渡士在前方吟唱。道路两旁尽是穿着丧服的百姓——虽然齐煜登基时间不长,可说到底,却也还是他们的皇帝,不论如何,都心怀敬畏之意。
今日发丧,虽没有举哀恸,却也一片白衣,满城肃穆。
柳染作为护棺官员走在最前头,时不时回头望一望在中间缓慢前行的玉棺。时遇骑马在最后头,带着千人的军队,注意着周遭的一切。
尘安在暗处,带着影卫,也秘密注意着一切,不敢有所懈怠。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今日之后,世上再无秀王。
柳染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虔诚的跟在渡士后面。
皇陵门前,有几个守卫身着黑色军服笔直的站着。渡士们在门前示意大家停一会儿,先是嘴里念念有词,紧接着便手舞足蹈起来,闭眼晃着脑袋,让柳染不经想起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真是几百年前是一家啊。
“好了,驱邪祈愿之礼已经完成。大人,可以进去了。”一个渡士对柳染说。
“稍等,”柳染微微颔首,走上前去问那几个守卫,“两位军小哥,你们的总领呢?”
“总领去拿钥匙了,马上就来。”军小哥目不斜视,字字铿锵道。
“多谢。”柳染行了一个礼。
若不是他们常年驻守皇陵,柳染都怀疑这是一支别国派来的奸细,如此的训练有素,到真不像守卫的作风。
“柳大人?”
从皇陵里走出一个英气逼人的男子。那男子高大挺拔,剑眉星目,约莫二十多岁,眉眼间尽是肃穆之意。一身黑衣更衬得人神秘莫测。
真适合娶他家红涟。
柳染如是想。
“可是黎声总领?”柳染问。
“正是。”
“下官柳染,今日带着文和皇帝玉棺前来,还望黎总领打开陵墓放行。”柳染行了一个礼。
“不敢,”黎声客气了一下,又看了看葬仪队,“柳大人,皇家重地,不宜太多人进,除却玉棺,其余的人可否停留在外面?”
“可玉棺事大,若……”柳染有些不安。
“大人莫担心。”黎声解释道,“我们虽不屑于皇陵之外的事,可若是有人想在皇陵里闹事,也得先问问我们手上的武器。”
“如此……便就照做吧。”柳染思忖一番道。
“多谢大人体谅。”
就在军队与玉棺分开的那刹那,“嘭”的一声,玉棺被重重扔在地上。从皇陵两旁的林子里涌出许多蒙面剑客来,包围着时遇的军队。跟在柳染身后的官员哆哆嗦嗦的问,“来,来……来着何人呐?!竟敢,竟敢……竟敢连皇上的玉棺都敢截!”
那些扔下玉棺的壮士们都拔出袖里的软刀,向着柳染一众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