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依斐晨起直奔府中花房,花房亮堂暖和,室内馨香,万紫千红春色不减夏日。到了这里便让人忽略了窗外此时正是白雪飘落的季节。
“依斐姐姐。”石敬堂见了曾依斐欢喜唤道。
曾依斐笑意盈盈,将他招呼过来,“这是昨天汤良娣赏的点心,我觉得好吃,给你留了几个。”
石敬堂接过曾依斐递过来的油皮纸包,笑嘻嘻道,“多谢依斐姐。”
“汤良娣前几日手上起了疹子,这两日才有好转,指甲上的颜色淡了,我来给她取些凤仙花,可有?”
碍于花房还有他人,二人说话格外注意小心。
“有的,才用了碳烘了几日,催得花苞总算开了,”石敬堂忙去内室将一盆凤仙端出来,“可惜只有这大红色才开得早些。”
石敬堂手指轻轻敲了花盆,曾依斐眼神会意。
“红色鲜艳,配着雪景倒别有姿色。”曾依斐轻轻抚开得鲜艳的凤仙花瓣,若有所思。
凤仙花又名透骨草,顾名思义,有透骨之效,若不好好利用,实在可惜。
“呦,依斐姑娘也在啊!”人未至声先到,高玥儿还没踏进门来尖锐的声线便先一步传来。
“见过高良媛。”曾依斐目光淡然扫过高玥儿还有丁香主仆二人。
“这凤仙花开得真美,这个季节想看到凤仙可属实难得。”高玥儿目光落在曾依斐怀抱中的花朵上,不怀好意。
“唉,这是给汤良娣准备的吧,不愧是汤良娣,面子就是比旁人大些,我来花房找了许多次了,可一次都没有这样好的花。”
高玥儿阴阳怪气,心里憋着坏。
“回良媛的话,这也是这两日才催开的花苞,只有这一个颜色,若是您想要,不妨再多等两天,更好的花色就要开了。”石敬堂见高玥儿来者不善,生怕她找曾依斐的麻烦,忙上去解围。
“你这小东西是在诓我吧,我见眼前这盆就不错,”高玥儿抬眉笑问道,“不知依斐姑娘可愿意割爱?”
“良媛说的哪里话,若这是我要的,自然可以送给良媛,不过不巧,这是汤良娣一早就订好的。”
“汤良娣……”高玥儿脸色一变,偏偏要找些不痛快,“那更好了,前两日太子妃还说要用凤仙染指,这不快到上元节了,也好图个喜庆,劳烦依斐姑娘回去和汤良娣说说,这盆我便先取了,给太子妃送去。”
丁香见状二话不说上来便要去夺,曾依斐抱着花盆微微一侧身,“前几日太子殿下还提及,要看良娣染指,好不容易培育出来却要被良媛您捷足先登了,也好,太子殿下今日正好会过来看望汤良娣,若是问起,怕良娣也会如实相告。”
“你……”高玥儿明知曾依斐拿太子压人,虽然一肚子火,奈何想起这阵子汤兰心备受宠爱,也不得不忌惮几分,“汤兰心如今连太子妃都不放在眼里?”
曾依斐只笑不答话,明知道这高玥儿最是无事生非之人,素日又看不惯汤兰心受宠,必定会借此机会去太子妃那里添油加醋期盼可以借此狗仗人势一番。
“良媛,您如果有事请亲自与汤良娣说吧,这凤仙花是汤良娣指定要的东西,就算您要借花献佛也要借对人,依斐也是奉命办事,做不了主的。”
说罢,曾依斐微微福身,抱了凤仙款款出了花房的门。
快步走回房间,徒手扒拉开花盆中的松土,果然下面埋着石敬堂准备的东西,一只乌色小瓷瓶,内有红色粉末。
石敬堂出身异族,闻言他曾经所在的部落有许多奇怪的方子,不同的草药搭配起来会有神奇的功效,有的能救人,有的则能害人。
石敬堂自小熟知各类花花草草,更知道他们的毒性和作用,关键时候可以派上很大用场。
上次引发汤兰心和太子妃冲突的粉末便是石敬堂用晒干了的海芋茎叶所制,那东西养在室内四季常青,茎叶的汁水若入了眼则容易失明,若蹭在皮肤上则让人起疹,石敬堂又刻意在中间掺了别的东西,看上去就像是寻常疹子。
而今天这一味又叫“万骨枯”,透过凤仙花的汁液入指甲再进入身体,长此以往能让女子停了月信,难以怀孕。
曾依斐暗自盘算着,前世汤兰心利用董明蕙害了姐姐第一个孩子,此仇不报非君子,她大可以等到汤兰心有孕的时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奈何她本性并非丧心病狂,不愿意伤小孩子的性命,思来想去便换了路数,干脆就从根本绝了她的后路。
这样一来,她便没了依靠,便会将宣儿视为救命稻草,不会轻易害他性命,反而会拼命护住他。
眼下宣儿在她手中抚养,对她来说便是最大的筹码。她才不会自寻死路。
捣了凤仙花汁,又将万骨枯掺入其中,这才端到汤兰心屋里。
汤兰心见着可以染指十分欢喜,一双嫩葱白似得美手是她最为在意之处。之前井水洗衣事件实打实的让她在心里默默记恨了董明蕙,只等来日寻机会报复。
“这才冬日,怎么会有凤仙花?”
汤兰心洗净了手,等着珠儿为她染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