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房,”段谨暗笑,“茅房可远,你快去快回,回来接着喝!”
一听说还要接着喝,画师面起菜色,含糊着答应下去便快步跑出门去。
见画师兔子一般逃窜出去,段谨这才吩咐道,“好了,你们也先下去吧。”
小太监们又依次退出门去,本来满屋子的人,眼下忽然空旷了下来,只剩下曾依斐和段谨二人。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
曾依斐对此假装视而不见,只低着头手指尖摆弄自己袖口上绣的翠竹图案。
段谨回过身来,坐在椅子上,二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段谨有千般言辞在心,眼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试探着想要开口,奈何总不成功。
最后意念挣扎下劝慰自己,方才用了计策将那画师支出去,时间有限,若与她说不上几句话岂不可惜。
想到此段谨悄悄提了提神气,随后开口道:“方才那画师说你忧伤,你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嗯,”曾依斐低着头鬼使神差的应了一声,自己也惊异了下,随后想,反正应都应了,干脆说个痛快,索性抬眸对上段谨,“三皇子跟太子殿下拿我打赌,我心里很不愉快。”
段谨微微愣住,还未回话,曾依斐便又小声嘀咕,“而且,你还一口咬定画师不会给我画像。”
说到底她更介意的是这个。
“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我若不和太子打赌,或者不故意与他唱反调,怎么会有理由名正言顺的来太子府里见你!”
段谨的话如同出现在空荡山谷中的呐喊,一声而出声声回荡,敲打在曾依斐的心上,满脑子盘旋飞舞,好像还有鸟语花香。
曾依斐私自静止了呼吸,四目相对,美人眼睫颤抖,目光璀璨。
“其实我很担心你,”段谨面红耳赤,心跳剧烈,又被她瞧的心虚,只好垂下眼皮,“毕竟你孤身一人。”
曾依斐忽然浅笑起来,笑容如同五月槐花,香蜜袭人。
此刻她忽然想明白为何方才请那画师品茶,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是为了让他出去罢了,也亏得他想得出来。
“我之前说的上元节的事,三皇子还记得吧?”眼下曾依斐的委屈已经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丝丝沁入心口的甜。
“嗯,时刻不敢忘。”
“不知过两日我能否单独见你一面,我有东西要给你。”
段谨听了心里雀跃,为了保持风度,又以平常语气道,“当然可以。”
“那两日后的未时便在上次街上那家茶楼见吧。”
段谨自然对那茶楼再熟悉不过,想都没想便痛快应下,“好。”
画师本不想回来,奈何还有画没画完,出了茅房便又折了回来,他一进来,二人便默契的闭口不言。
画师进屋看见端着茶的小太监们都已退下,这才暗自松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轻言道:“姑娘,我回来了,请您坐好,我们继续。”
见着无辜受累的画师归来,曾依斐和段谨对视一眼,二人强忍了笑意。
曾依斐端坐回之前的姿势,面上因为憋笑而有些绯红。
画师皱眉看了二人,疑惑的耸肩,心想,这些人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