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坚强的小兔子
参加婚礼的事情定下来后的几天，小乐显得有些忐忑。有句话叫近乡情怯，大约有几分这个意思吧。
他不想左渊担心，一直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订机票、做计划，忙来忙去，一副心情愉快的模样。
左渊却何尝不知小乐的故作坚强。但这样的小乐，却更让他感到心疼。左渊不想给小乐压力，便配合着装作什么都没察觉，一直等后者自己说出来。
出发前几日的某个晚上，小乐像终于决定了什么，对左渊道：“我有话和你说。”
左渊停下手头的事。
小乐踟蹰了片刻，将埋藏在心里很多年的事慢慢道出。一旦开口，倾诉的欲望就像洪水一般无法截断。
多年前的一场意外，小乐的父母在他高中时候去世了。而因为打击太大，原本阳光开朗的小乐差点陷入抑郁。
休学的一年间，小乐借助着心理医生的干预才渐渐恢复正常。然后他转了学，甚至离开B市，切断自己过去，一直到今天。
左渊没料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个故事。
他以为思语者对于思维和情绪的感知是极为透彻的，但左渊从来没有发现小乐心中深埋着这样的回忆。
这就是他的小兔子，脆弱又坚强，如此美丽。
左渊动情地将小乐揽入怀中，紧紧抱着，一遍一遍亲吻着他的头发。左渊从没像今天这样体会到语言的匮乏，他多想让小乐直接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难过，又是多么的爱他。
小乐将头埋在左渊胸前，许久之后静静地流了泪。
他觉得心中那许多年不敢碰触的地方，似乎也开始软化，一丝丝疼起来。
“和我去看看他们吧。”小乐最后说。
“好。”这一个字仿佛万钧承诺。
****
长假当天早晨，小乐和左渊一起动身前往B市。
原本打算落地后两人先一起去扫墓，但没想到左渊这家伙竟然晕机，于是只好找了酒店休息。
“你以后应该多锻炼锻炼，增强体质。”小乐一边给左渊倒水一边说。
左渊有气无力地回应：“这种低阶飞行器也太不平稳了，真难想象你们蓝星人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小乐难得发现左渊脆弱狼狈的一面，心情不知怎么的，反而轻松起来。
第二日，两人一起前往小乐父母沉睡的公墓。
清晨的墓园静谧无声，和喧嚣的城市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墓碑隐藏在树木和杂草后，偶尔才露出一角。
小乐牵着左渊的手，顺着林荫路往深处走，一路无话。
其实离开B市之前他来过这里，最后在墓园外停了一整日，却没有勇气面对。
而如今，他想来告诉父母，自己过得很好，已经有了支持他走下去的存在，请他们不要担心。
两人在一块合葬的墓碑前驻足。
墓周围干干净净的，还摆着尚未枯萎的鲜花，显然有人时常打理。小乐知道这些年都是娄明在操办这些事，感激之余，又多了几分内疚。
“爸、妈……”小乐低着头，哑着嗓子叫了一声，许久后才继续说：“这是左渊，你媳妇儿。”
左渊站在小乐身侧，紧紧握着他的手。
“这辈子恐怕没法让二老抱孙子了，不过您二老放心，他对我挺好的。”小乐说完，瞪了左渊一眼：“还不给爸妈打招呼！”
左渊赶紧鞠躬：“爸、妈……”
说完这两个字，他又一次感到词穷，想说的太多，一时竟不知如何转化成语言了。
小乐倒也没在意，低声说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仿佛真的在倾诉一样。
俩人停留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才离开。
路上，左渊一脸正色对小乐说：“刚才在你爸妈面前，不好跟你计较。不过，谁是谁‘媳妇儿’？”
小乐脸红，把头撇到一边不肯看他。
****
娄明办婚宴的酒店是B市数得出的几家之一，通常是要提前一年以上才能预定到。
用他本人的话讲，越是这样越能显出结婚的诚意——娄明从前虽然看上去很爱玩，但若认真起来，从来都是掏心掏肺的。
酒店自然十分富丽堂皇，训练有素的服务员们面带微笑，一旦有客人进来，又是接请帖又是拿衣服又是带路，完全没有一般婚宴的混乱。
一进入宴会厅里，小乐就看到了身穿西装的娄明。虽然很多年不见，但他没有多少变化，小乐还是很轻易就认出来了，于是和左渊一起上前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