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现,二十多年过去了,江盼和宋凛好像都变了,又?好像都没变,起码现在这个时刻没变。
“该这么弹,我教你。”宋凛温热的手再次握住了她的,如?果非说?什么变了,那就是两个人都长?大了。
手指更加沉稳有力,纤细修长?,宋凛的琴技也逐渐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江盼根本?没那个心思听音乐,视线黏住了似的,眼里只有宋凛的手。她根本?一点都没变,那颗因为?宋凛而跳动的心,因为?宋凛也热爱生?活的想法,从来没变过。
宋凛其实早停止了弹奏,看着她洁白的额头,修长?的鹅颈,微微下垂的脸,认真的神色,只有上翘的睫毛偶尔随空气流动,一眨一眨,富有深情。
看得呆了和江盼一样,却又?不完全一样。江盼是沉浸在音调的尾声里,而她是沉浸在痴迷的江盼的神色里。
仿佛有魔咒似的,被她吸引,朝她慢慢靠近。
两个都沉迷于其中的人,空气都静止了,宋凛的唇擦过江盼耳畔,温润的接触感,很轻,很淡,像温热的风拂过,但又?实实在在发生?了。
宋凛还没来得及收回,江盼先反映过来,瞪大了眼睛看她,想了好久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并不连贯的话,“你……你怎么……”她脸涨得通红,耳尖和耳垂也红起来,要?滴血。
宋凛比她淡定得多,不点头也不否认,用其他话题带过,行为?欲盖弥彰。“怎么样,刚刚我弹的好听吗?”
是婉转悠扬的嗓音,宛如?天籁,同那个吻一样,一直回荡在她耳际。
都说?钢琴曲纯音乐大多让人心静,江盼却偏偏相反,尤其是那个吻,早激起她心里的千层浪,说?话都有些错愕紧张,“好,好听。”
宋凛微妙地?勾了勾唇,“好听就好,你知道这首曲子是写给你的。”
江盼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她会?再次拉着自己的手一起演奏,不想对上她那样的眼神,她浑身不自在似的,找借口找理由转移话题。
“你刚刚给秋笙回复消息了吗,她怎么说?。”
好好的和谐气氛被一不相干的人打破,宋凛冷了脸色,“回了就回了,她还能怎么说?,还是你期待她说?些什么。”
她看起来有些生?气了,江盼也没想到她语气那么重,不就随口一提的事?么。只当?是她下周要?演奏的紧张心态造成的,不再多问?,也就随了她去。
可惜她也太低估宋凛了,宋凛的确有些紧张,但并不是在她最擅长?的音乐方面。
相反,宋凛紧张的是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她改了口气换了方向,将刚才几度走偏的话题拉了回来,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突如?其来的浓情蜜语,几乎将她泡死在蜜罐里。
“江盼,我们之?间不提郁秋笙了好吗,这次我之?所?以叫你过来帮我,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宋凛拉住她手,把本?子塞她手里,“还有这只曲子,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名字,叫“Thebeginning”,也意味着开始。”
江盼心不静,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宋凛也的确如?她所?想那般,情深款款地?问?:“江盼,你也别再联系那个郁秋笙,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像以前?那样。”
江盼不知道如?何回答,更没想过她会?问?这种突如?其来的问?题。
想了许久她才想出个事?实而非的答案,“宋凛,你别这样,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们都长?大了。”江盼别过头,将自己的手从她手里猛地?抽出来,不敢看她眼睛。
“你是不是还记恨我,恨我当?初为?什么拒绝你?”宋凛话里似是藏着什么苦衷,执拗地?不肯起,要?将江盼困在她臂弯的那座方寸之?地?。
“不……”江盼头低垂着,很不想再回忆。
“可江盼你知道吗,你以为?我去了国外?就好受了。”宋凛看上去很是痛苦,“我后?来试图找过你,但你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我有时候甚至以为?你死了,就差叫爸妈报警,但又?不敢真的相信。”
她有时候是真的想死的,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江盼心境很矛盾,迟迟没说?话。她也知道她很不孝,让宋家的两位长?辈担心了。
“所?以你知道我这次回来见到你有多高兴吗,我恨不得立即将你带回去给爸妈看,”宋凛突然笑起来,但想到后?来的事?,她脸色又?一点一点沉下去,“可是你好像很怕我,总是抗拒我,到底为?什么呢江盼?你很讨厌我吗?”
江盼摇头,“不,不是……”
“既然不讨厌我又?为?什么要?躲着我呢。”宋凛不解。试图再去拉她的手但被她微妙地?躲开了,她也不恼,“江盼,我仔细想了想,如?果你耿耿于怀于高考的事?,我向你道歉,我是真的没想过有人会?为?我那么做。”
“……”
“何况高考不就那么回事?。”她突然站起来,侃侃而谈,“你看我高考就没考好,现在不依旧获得成功了,你要?是觉得我毁了你的前?途,不如?回来,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保证你今后?衣食无忧,跟成功人士没什么区别,反正你希望得到的补偿,我都可以给你。”
多么具有诱惑力的条件啊,如?果是以前?,江盼说?不定真的一头栽进去了。但也正如?她所?说?,她们现在根本?就回不去了。
“不用了宋凛,”江盼从未那么有勇气过,她同样站起来,和宋凛对视着,不甘心落下风,“我没有怪你的,我的失败也不干你什么事?,宋家能把我养大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我们两不相欠。”她转过身,企图视而不见。
大抵是她的态度过于决绝,宋凛异常生?气,看着江盼欲逃离的背影,声音如?潮水般涌来,不给她留半点退路。
“江盼,七年了,七年过去了,你到底介意些什么?”宋凛有些崩溃,少有的挫败感让她控制不住,“江盼,你说?你喜欢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的,难道不作数了么?”
江盼没理她,像是受不了这样沉重压抑的气氛,快步跑开了。宋凛没去追,任由她去,只当?话语太突兀,她接受不了。
宋凛的爱意一向来的偏执,热烈,一旦想要?得到,就决定倾力付出。
只是眼底那抹凸显出来的暴戾,让她如?何都压抑不住,砰地?一脚踢上了门,回来后?依旧不解气,将琴架上的琴谱撕了个粉碎,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