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友泉说是一边学紫砂壶一边来上学,可是哪有那么多时间。时大彬是个要求很严格的师父,徐友泉只能每天白日里去学紫砂壶,晚上回家看书,由他堂哥教他。
杨雅之把夫子们教的内容都记录下来让徐小凤下了学送去友泉家,希望对他的学习有所帮助。
杨雅之突然少了一个玩伴还是蛮不习惯的。时间一晃,两三月又过去了。
这期内,杨雅之经常在学假时去看徐友泉学茶壶。也和时大彬聊了好几次。他发现时大彬真是一个蛮有想法的人。他最近都在做小壶,每次都要式样翻新。每每此时,总能见到他捻须沉思的样子。
杨雅之心思一动,对啊,说要创新壶型,自己的脑子里不是一大堆壶型的么,要是把这些壶型都画出来,肯定可以引起时大彬的注意,引为至交,到时不要说普通官宦之家,连皇宫都可以传去自己的名字了。杨雅之说干就干。
他把硬而粗的鹅毛拔了好多根,蘸点墨汁,便可以画图。将宣纸裁成了大小整齐划一的长方块,便是稿纸。待画好一张,便往旁放置好,等成稿多了就装订成本子。
于是乎,他每日里还是正常上学堂念书,晚上回到家也照样与爹爹做泥料,等做完一天的功课后就开始苦思冥想以前的壶型,还要思考壶型的比例等等。
几乎每晚,杨家的蜡烛与灯油都要费去好多,幸好杨王凤莲以为伢伲读书用功,也没有在意,看着杨雅之越来越黑的眼圈,便开始提醒他不要看书看老晚,要注意身体。
杨雅之笑着应了,自己的壶图越来越多,心中欢喜的紧,哪还注意到什么黑眼圈呢。
不日就是学假,他心中有点紧张忐忑,将自己最喜欢的景舟石瓢式样画了一遍又一遍,希望可以画到完美,然后拿去给时大彬看。
学假这天,秋高气爽。
他拎了一油包的重阳糕,怀中揣着那张画着景舟石瓢的图纸,便踏上了去时家的路。
还未到门口,只见一个娇小的人影朝他奔过来,“雅之哥哥,你来啦!友泉哥哥说你今天会来,真是一猜一个准哦。”
“呵呵,采兮妹妹好!你爹爹呢?在家吗?”杨雅之笑问。
“哦,爹爹和娘亲去舅舅家吃饭了。”玉雪可爱的小女孩想了想说道,又指着他的油包问,“这是什么啊?”
他砰砰乱跳的心,在听见时大彬不在家的时候终于落定了,但又失望无比,只能勉强笑道,“这是重阳糕,专门带来给你吃的。”将糕点递给了时采兮。
时采兮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开心的叫道,“友泉哥哥!仲芳哥哥!你们快来!有重阳糕吃啦!”
可是没有人出来。
杨雅之笑笑,这两个家伙学壶学的快疯掉了,除了中午吃顿饭,其他时候都是在不停的练习壶艺。
时采兮吐了吐舌头,“呵呵,他们不出来,那我们就进去吧!”
仲芳,就是李仲芳,他的父亲就是有名的紫砂工匠李茂林,但他又是时大彬的徒弟,被人称为时大彬高足第一,可见后人对他的评价之高。
李仲芳年已十七,在制壶方面已经崭露头角。他崇尚趋新,也就是创新,跟他父亲复古的思想背道而驰,往往和李茂林闹的不愉快。他将家承和师传融会贯通,造诣越来越高。徐友泉相当崇拜他。
时家专门造了一个啜香堂来做紫砂壶,杨雅之还未走进啜香堂,便听见李仲芳清冽的声音,他站在门口一看,原来李仲芳正在教徐友泉做壶嘴呢!
李仲芳一心做壶,因此没有什么心机,比较善良,有什么自己领悟的东西都会教给徐友泉。这也是徐友泉喜欢他的原因。
徐友泉年龄尚小,才九岁虚岁,人又生的讨巧,因此仲芳还是蛮喜欢这位聪敏的师弟的。
杨雅之静静的站了半晌,李仲芳这才说完了话,抬头一看,笑道,“哟,雅之来了!”
友泉也开心的站起来,“轻尘,你快进来。呵呵。今天仲芳师兄教我做壶嘴呢!你看看我做的怎么样?”
杨雅之走了进去,含笑道,“就知道你们两个在用功。刚刚采兮妹妹在外面喊你们出去吃重阳糕都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