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坐在解剖台沿上,垂着头,腿耷拉下来,听见声?音,在苍白的灯管下转头看?了过来。
他的制服在少年院被扯破了,回来之后又一直没离开尸检室,好在伏黑惠和他住得?近,随手搜刮了几?身衣服让式神送了过来,他才有身干净的衣服。
这?会儿,那只黑色的玉犬正端坐在虎杖悠仁身边,贴着少年的小臂,沉稳地冲他们摇了摇尾巴。
“哟,悠仁!”五条悟笑眯眯地抬手打了声?招呼,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现在你是个死人啦,有什么感想吗?”
虎杖悠仁搂着玉犬,打起精神回答自己的老师:“很新鲜呢!但是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出去?了?”
五条悟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虎杖悠仁脸上的笑渐渐黯淡了下去?,突然俏皮地笑了起来:“骗你的,我怎么可能让可爱的学生一直藏起来呢?”
他竖起一根手指,“不过最近还是要?委屈一下你啦。惠和野蔷薇不能来看?你,但我会尽量陪你的。”
佐助敛了眉眼,听五条悟活泼地和学生说话。
他大概这?辈子都做不了这?种心灵导师类的角色,要?小心翼翼不给学生带来压力,还要?想方设法解决学生的心理问?题。
自己孑然一身,大可以直接了当?的行事,也不知?道这?人这?些年有多少次掩下内心的情绪,巧妙地安抚自己的学生和同伴,给他们撑起一片用来成长的空间。
——大概是从听到那句话开始吧,佐助想,五条悟就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用插科打诨让自己变得?可恶、并且可靠起来。
虎杖悠仁松了口气,轻声?“嗯”了一下,“我明白的,五条老师。”他说。
他也看?见了那根从咒灵体内脱离的手指——因?为那根手指,咒胎才会变成特级,少年院才会变成诅咒的魔窟的。他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两面宿傩就是诅咒。
他也记得?那个母亲的泪水、那些肢体扭曲的残骸,还有那个垂着头,衣襟上写着名字的阿正。
五条悟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会变强的,不要?急,悠仁。”
“尸体我得?交照片上去?,”家入硝子走到佐助身边,抬头问?他,“五条说你也许可以帮忙。”
发丝洁白的咒术师回过头来,语气轻快:“佐助很厉害的。”
佐助点了点头。
他走近虎杖悠仁——后者迷惑地看?着黑发忍者,可能还带了点不自知?的畏惧和亲近——把樱发少年从解剖台上拽了下来。
玉犬不满地轻叫了一声?。
“站好。”佐助说。
五条悟起初还好奇地看?着佐助站在虎杖悠仁对面,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古怪。
——佐助正仔仔细细地观察虎杖悠仁。
忍者甚至要?求少年再把上衣脱下,张开手臂赤|裸着上半身接受他视线的洗礼,好像要?研究透对方身体每一条肌肉、每一缕汗毛是怎么长的一样。
有那么好看?吗?他也有肌肉诶。
虎杖悠仁刚才还有点消沉,现在被盯得?脸都红了——就算对方没什么别的意思,被一个人凑这?么近,仔仔细细、从上到下的观察,旁边还有其他人看?着,简直不能更奇怪了。
而?且,宇智波佐助垂下眼的时候,五官也没了平日里那种锋利的气势,反倒变得?秀美又柔和,雪肤鸦发,赤眸如血,有种超越性别的、日本画似的美感。
他不信有人在面对这?种视线的时候不会脸红。
家入硝子饶有兴致地吹了声?口哨,眼角的余光却?是往五条悟脸上去?的。
“佐助——”五条悟话说了一半,又把嘴闭上了。
佐助回头的时候,怀疑自己在五条悟脸上看?到了一瞬近似不满的表情。
“尸检不能穿衣服。”他指出这?一点,觉得?五条悟现在的表情比之前看?起来轻松多了,突然也来了几?分兴致,“我还没让他脱光呢。”
这?下,虎杖悠仁整个人都红了。
五条悟张了张嘴。
“……不行,”他坚决地说,“绝对不行。”
明天再说吧,五条悟想,今天他要?最后一次行使佐助潜在男友的权力。
家入硝子脸也红了——憋笑憋得?,她拍了拍佐助的小臂(五条悟绝对瞪她了):“上半身就行,致命伤需要?我给你找参考吗?”
佐助摇了摇头:“不需要?。”
他解开外套,准备把自己的上衣也脱下来。
变身术这?种东西虽然基础,但也不是谁都能用好的。
变成非人的物品练的是幻术和误导,变成其他人则练的是短时间对肉|体的控制。
且不说忍者观察力强于常人,情报掌握不足的变身术在熟人眼中常常破绽百出,也难以模拟每个人独一无二的查克拉躲过感知?忍者,普通忍者的变身术甚至会在人体结构和衣物装备上出岔子,因?而?这?个忍术常常只用来锻炼查克拉和身体掌控能力,就算用也一般是拿来糊弄普通人。
但若是像白绝那样,连查克拉都能模拟,身体变形也可以一直维持,变身术就会成为一个强得?可怕的忍术。
佐助不怎么用变身术,上次用大概还是离开木叶之前,想想也有三四?年了。
不过只要?是实力强大的忍者,对身体的掌控都不会弱,现在只是外表不露破绽留几?张照片,这?点他还做得?到。
五条悟盯着佐助脱了外套,看?他用几?根雪白的手指揪住里衣下摆,露出了线条流畅的上半身。
和同样赤膊站在旁边的悠仁相比,佐助要?更高一点,但太单薄了,五条悟想。
黑发少年个子已经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高了不少,但身上的那些伤疤却?完全没有减少,各种各样的,有的他看?得?出来,像是刀伤,有得?他认不出是什么造成的,有的已经随着时间变得?有些模糊,有的还很明显,比如胸口的那道伤痕。
那是道贯穿伤,就像伏黑甚尔当?初确实让他死在了薨星宫外那样,这?道伤口也确实让佐助一度失去?呼吸。
所以自己不能再往同样的位置捅上一刀了。
佐助转过身去?,躺上解剖床,被惨白的灯光晃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皮肤在强光照射下白得?惊人,显出了一种近乎透明的、青白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