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浑浊的腥臭无处不在。
小宝宝嫌弃地皱鼻子?，他踩着笨熊的身体，不断下沉,很深，几百米深，整座矮山宛如只有框架,地下全是空心。
脓水像搅拌机一样搅动，不留余地地旋转，却极尽全力地避开小宝宝。
地表最?下层,最?中心地带，矗立一座尖利的石塔，下部分是正方形，稳坐地心,越往上,正方形逐渐缩小，到顶端成了尖尖的避雷针一样的耸立。
正位于鸡圈的正下方,土壤撕开裂口，塔尖瞬间裂成两半，将它吞噬。
小宝宝走向石塔，通体漆黑,塔身光滑，幽幽地发着光。脓水围绕它，却不攀附。
是晶核，一座漆黑的晶核山。
小宝宝舔嘴，他哭出来的，吃回去。
他向晶核山走过去，围绕的脓水害怕地分裂,往四周扩散。
一手扣上黑晶核，抓下一把，手掌大的一块，香的，像番番给他喝的水。
番番……喜欢晶核。
小宝宝抓着晶核，歪头发呆。
每次看见晶核，她就笑?得?好开心，给他做吃的……吃掉整座晶核，脓水消失，没东西吃鸡，鸡崽崽安全，番番也高兴。
那……吃一半，留一半给番番？
嗷呜。
一口吞下。
*
鸡汤香飘十里，武番躺在床上，身下垫着厚厚的毛巾，染着鲜血。
“武番，吃饭了。”阿胖在楼下叫。
武番一动不想动：“你们先吃。”
阿胖：“啊？我给你端上去啊？”
武番提高声音：“你们吃，不用管我。”
阿胖“哦”了一声，摸不着头脑地走进厨房：“她不吃，为什么不吃啊，不是她要?吃炖鸡啊？”
“宝宝呢？”机三问。
阿胖：“当真，宝宝呢？江文川那群人一溜地走了，也没注意到别人。”
张木从屋顶探头：“在山上玩雪。”
“小孩子跑那么远玩，多不安全。小亚，去叫宝宝回来吃饭。”老奶奶熄了灶肚里的火。
小亚忙往山上跑，大叫：“宝宝，宝宝，吃饭啦。”
冲上山，小宝宝正在积雪里满地打滚，滚得?浑身都是雪，头发上、脸上、脖子?上、衣服上，挂满的白雪。
“冷不冷呀？”小亚取下绒帽，往宝宝头上罩去。
小宝宝没戴帽子?，没围围巾，浅浅的头大孤零零地在风中飘摇，看着就冷。
小宝宝偏开头：“不冷。”不戴帽，只戴番番的帽子。
小亚讪讪地把帽子戴回自己脑袋，伸手去拉他：“饭好了，我们回去吃饭。”
小宝宝一夫当关，独自往山下走，走两步打个嗝，衣兜鼓鼓。
宝宝肯定又揣着生?姜糖吃啦，小亚想。
路过鸡圈时，小亚顺手地熟了数，数完吓得?尖叫飞起：“不好了不好啦——我们的鸡又丢了——”
他飞快地冲回村报信，连小宝宝也不管了。
小宝宝低哼：以后再也不会少了，嗝——
张木抱着枪，在屋顶站起来，惊讶地说：“不可能，我一直盯着，没人——宝宝，你在山上玩，看见人没？”
小宝宝摇头，乖乖去洗干净，走进厨房，站在桌边，巴巴望着。
“武番不下来吃，宝宝端上去好不好？”木灵端着瓷蛊，舀一大蛊，盖上盖子?，放进托盘。
又舀两碗饭和一些菜，筷子勺子叉子?一并搁在托盘上，
小宝宝伸手端托盘。
“端得动吗？”木灵双手护着托盘，生?怕洒了。
“能。”小宝宝端着托盘，稳稳当当走进前院，进门前，瞥见番番站在窗口，眺望畜牧场。阿胖又气又急地在鸡圈里转。
小宝宝咧嘴笑，以后再也不会丢鸡了。
进门前，他掏空衣兜里的黑晶核，放到斜对面门背后，再推开卧室门进去：“番番，吃饭。”
带血的毛巾被扔进垃圾桶，番番身上没血了，但还是有血味。小宝宝磨牙。
他把托盘放在窗边的圆案几上，案几半米高，地上铺着厚厚的毛绒绒的雪白地毯，小宝宝也不要?小马扎了，坐在地毯上，伸手拉番番衣摆。
武番坐下来，伸手掀开蛊盖，热气腾腾的鸡汤香扑面而来。她拿起空碗和汤勺，舀一碗汤，递给小宝宝：“你去畜牧场抓鸡了？”
小宝宝捧着碗，咕噜噜喝：“嗯。”
武番：“抓鸡干嘛？”
小宝宝：“玩。”
“鸡有什么好玩的？”武番抱着碗，源源不断的热气从掌心扩散到四肢，整个人都温暖了。
长这么大，真是从没什么时候这么冷过。
要?命。
小宝宝没回答她鸡为什么好玩，这个沉默，在武番看来，就变成了宝宝没有玩伴，无聊得?只能和鸡崽子?一齐玩，还滚了满身的雪。
白雪融化成水，衣服都浸湿了。
武番看不过?去，抽走他的汤碗，说：“去换干净衣服——我不吃你的，给你留着。”
小宝宝这才欢欢喜喜地去换衣服，换到一半，听见番番在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小宝宝疑惑，他像生病了吗？没有，比番番还健康。
武番：“为什么你走远，我闻不到你味道？”
小宝宝手一抖，抬起手，闻自己的闻到，香喷喷的味道，比奶粉还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