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昔刚欲回答,一阵略带些责怪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唉!七王爷呀,您怎么跑这?儿来了?老?奴听人说您早已入宫,带人到处的寻,太妃娘娘她从昨儿个开始就盼着您呐!”
说话的,是位鬓边霜白的老?嬷嬷,眉目间皆是焦急的神?色,听话音,应在殷博明的母妃吴太妃身边伺候。
瞧她这?把岁数,应该早就够资格出宫了才对,却还守着自家主子,想来也是位忠仆。
殷博明尴尬地看了眼阮昔,有种出来玩却被老?妈子叫回去的微妙感。
那嬷嬷腿脚快得很,话刚落地便走到近前?来,紧催着他随自己走。
“阮喜,这?……”
殷博明对这?位嬷嬷颇为敬重,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没奈何地将尺八推到阮昔面前,刚要?再?开口,却被她生生打?断。
“七王爷孝心感天,为让吴太妃感受上元节的热闹气氛,特意带了尺八要演奏一番呢!”
阮昔笑着将东西推回去,此言一出,噎得殷博明眼都直了。
“当真?哎呦,怪不得昨夜的烛芯爆花儿了,果然有好事降临呀!七王爷有心,也不枉太妃娘娘时时刻刻将您挂在嘴边上念叨着!”
老?嬷嬷登时喜笑颜开,这?才把目光放才阮昔身上。
她原以为这?不过是位寻常小太监,没想到竟是最近搅弄不少风云的“喜公公”。
吴太妃平日里习惯深居简出,和殷帝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故而老?嬷嬷对阮昔这?种刚冒头的新人只有个名儿的印象。
“阮喜……”
殷博明脸色略难看,却又不好当着老?嬷嬷的面说什么。
阮昔朝二人客气地拱拱手:“给太妃娘娘请安是大事,小人不便打扰,告退了。”
“唉……”
阮昔将这?个麻烦精远远的甩在后面,等到了乐司,急忙把兔子灯塞进张文和怀中,弄得对方一脸莫名。
“快藏好,省得又让那脸皮厚的抢了去!”
张文和满头冒问号,见阮昔不想多解释,索性也不追着问。
他摩挲着兔子灯那支起的两只小耳朵,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那巴豆可有效?”
前?几日,阮昔曾专门让他在宫外帮忙带些研磨好的巴豆粉进来。
因为巴豆味辛,难以下咽,阮昔还特意嘱咐他,需得用其他草药中和好了,弄得无味才可。
张文和大为不解,宫里明明有太医院,什么药找不到,干嘛还来求他?
阮昔难为情地揉揉肚子,哼唧她如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了,此等顽疾传扬出去,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
张文和深以为然,为了成全她的面子,便帮了忙。
“这?个嘛……”阮昔摸摸下颌,眼里闪出狡黠的光来。
万中的身手当真不错,昨日夜里,已将那东西头放入太医院的刘太医茶中。
听说老?头儿一夜未眠,恨不得住在茅房里,等到天亮已然脱了三层皮,瞧这架势起码得在榻上躺两天,连站都站不稳了。
“有效。”
阮昔将手?遮在双目上望着挂得高高的太阳,喃喃自语:“今儿这月,可快点来才好啊。”
***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按老?规矩,上元节这?天也是要燃放花炮的,但规格须比除夕的差些。
毕竟赏月才是重头戏,尘世间的繁花若在天上挂的久了,难免有喧宾夺主之感。
宫内的灯展设在玄青城上,此城是皇宫最外围的屏障,将皇权的奢华与尚京的市井隔绝开来。
殷帝同后宫嫔妃来此赏灯,顺便接受万民的朝拜,也算是与民同乐。
城垛高厚,除非有人特意往高处站,否则下面的百姓根本就瞧不见人影。
能看到的,只有高高挂起的满城华灯。
虽不能得见殷帝真容,但一想到世上最尊贵的人就与自身一墙之隔,尚京的百姓还是与荣有焉,将城前的位置挤得水泄不通。
每每花炮升空,都能暂时盖过那些喜庆的喧哗,可等火.药以万千种形态在夜幕中完全绽放时,更大的欢呼声总会潮水般席卷而来。
简直热闹到了极致。
主子们虽离了席,茶水点心之类的东西还是少不了的。
宫人便是移动的桌子,手?里捧着伺候的东西跟在主子不远处,但凡有需求就立刻奉上。
除各色吃食外,宫里也兴起猜灯谜,谜面是翰林书院绞尽脑汁编出的,越是华丽的宫灯,下面坠着的灯谜就越难。
若是解的好,殷帝还会有赏,也算再?为上元节添一丝趣味。
前?方主子们解谜,一但传了令下来,流水般的珍奇物件就得往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