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完郭保坤,范闲神清气爽的跟着王启年见证了滕梓荆与家人的团聚。
折腾了这么半天,好歹不是最坏的结果,范闲心中不禁有些欣慰。最让他意外的大概是王启年,看起来是个偷奸耍滑,奸诈市侩的小角色,其实亦有侠肝义胆。
这大概就是离开澹州的意义吧,见证这个精彩的世界,认识一些很有意思的人,还有……她。
范闲自己也没注意到一直挂在唇边的笑突然变得温柔许多,他抬头看了看天。
夜色阑珊,提醒着他时间已经不多,这个夜晚很快就要结束,还有一些收尾工作在等着他。
不多时,流晶河。
万籁俱寂,范闲不紧不慢的穿过长长走廊,来到一扇门前。漫不经心的目光陡然定住——在他离开之前,特意没有将拉门完全合拢,而是留下了手掌边缘那么宽的缝隙;但现在,门缝的宽度改变了。
这扇门在他走之后被打开过,不管是其他人进来,还是里面的人打开的,对于他的不在场证明可是压倒性的不利。
不过——有点奇怪,如果发现一个客人莫名失踪,这里还会安静得像什么事也发生一样吗?
范闲看在眼里,面色如常伸手推开门,径直走向房间内华丽的床榻。他拨开帷幔,发现司理理就和他离开时一样,双目紧闭的沉睡着。
低头看了女子的睡颜一会儿,范闲淡淡的说:“拔你发簪的时候,顺手取了你一根头发。打了个结放在你肩膀上。”仿佛面前对着的不是一个睡美人,范闲盯着司理理,“你姿势没变,那根头发却不见了,你醒过。”
沉默。司理理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范闲笑了笑,拉过她的手,按住了腕脉:“你控制得了呼吸,但控制不了心跳;脉搏快,你紧张了。”
一张妙目悄然张开,司理理眼中倒映出范闲的身影,她微微一笑,道:“公子还会搭脉呢。”
“搭脉是件小事,毕竟也算半个医生。不过——”范闲微微俯下身子,近了些,“头发的事是假的,这么容易被骗,你还是大意。”
这一刻,不知怎的,司理理想起了某个麻烦人物。想起盗帅之前见她时的提醒,她暗暗咬牙,可恶……一个个的!
她从容的坐直身体,挽了挽凌乱的鬓发,发出一句虚伪的感叹:“真是多才多艺啊。”
范闲:“中了我的迷药,一般人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除非是长期使用迷药,身体产生了抗药性……你究竟是谁?”
抗药性?意思从字面就能理解,只不过之前司理理从未听过这个词,这又让她联想到了某个经常造词的小偷。她冲着范闲微微一笑,反问:“公子深夜去了哪里?”
“不如这样,我不问你的来历。”范闲神情依旧淡定。不就是把柄嘛,我也有你的。
司理理心领神会:“那我也不知公子曾经离开,只记得…和你一夜的春情。”甜腻的尾音异常销魂。
两人相视一笑。
外面,风时雨踩着一根突出的木头,靠着墙,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他本来准备回去睡觉,但想了想,还是跟了过来。范闲选择青楼女子目的多半是为了塑造自己好色、浪荡的形象,但人家毕竟是常年混迹欢场,用迷药把人迷倒,未必骗得过去。万一对方怀疑了什么,就麻烦了。
怎么挽救婚约到时候再想办法,总之,现在至少不能让范闲真的因为打了郭保坤被定罪。
本打算如果真被怀疑,自己干脆牺牲一下,易容成人证好了。
不过现在嘛……
“两个人互相抓着把柄的话…人证就应该没问题了。”风时雨自言自语,他往前踏出一步,身形潇洒如风,眨眼消失在夜色之中,“回去睡觉啦。”
这一觉,直接睡过了整个白天,直到傍晚时分,风时雨才打着哈欠起来。
范思辙非常鸡贼的从厨房偷渡了几只鸡腿,进贡给最重要的两百万。
风时雨没啥食欲,一想到醒来就要面对怎么给范闲袒露实情的问题,他就觉得头都快炸了,还不如一睡不醒的好。
偏偏范思辙还不嫌烦的在旁边一脸兴奋的叽叽喳喳。
“……你不知道今天这堂上有多惊险,本来都要结案了,谁知道太子殿下突然出现,还绑来了我哥身边那护卫。”范思辙说得绘声绘色,仿佛是自己亲眼所见,“多亏二殿下及时出现。”
“还有那司理理,对我哥是一往情深,居然为我哥抗下酷刑,坚持作证。你说我哥又不是钱,她怎么就一下子就这么死心塌地了啊?”
“你这小孩——懂个屁啊!”风时雨一手支着额头,另一只手把范思辙的脸扒拉到一边。
这下婚事十有八九真的要黄,他到时候怎么跟范闲说你那个特别想摆脱的未婚妻就是你日思夜想的鸡腿妹妹啊!
要不……干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内库财权总要有个着落,如果庆帝把林郡主赐婚给其他人,大不了去抢亲好了。”当然,前提是他们两情相悦,反正所谓天家威严风时雨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虽然有终极解决措施,不过一想到要面对范闲,要跟他解释为什么到时候要去抢亲,风时雨委实心虚了些,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好像、大概、可能真的有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