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时雨:“……啥?”
范闲出人意料的平静:“当初在澹州,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一个穿越者,而这个人,就是我的母亲。”
风时雨不由愣了。
“我爹说,我娘当初创建的商号如今成为了皇家的内库,执掌它的人是长公主李云睿。这次要我来京都,就是为了与她的女儿林婉儿成婚。根据皇帝的旨意,成亲之后,内库的执掌人就是我。”
哇,开局一个未婚妻,内库财权,点击就送。
风时雨没有把这些白烂话说出口。事实上,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一笔由穿越者创造的天下第一的商号,又在皇家特权下经营了十多年;它所代表的权利、财富足以让无数人为之疯狂,当范闲与它联系在一起,就等同于站在了风口浪尖。
面对这样一份丰厚的大礼,世上绝大多数人站在范闲的位置,大概都只有点头的份。
然而,他们都不是范闲。
“如今太子与二皇子在争夺至尊之位,长公主站在太子那一边,我若拿到内库,迟早会卷入两派争斗。”
“哦。”风时雨实在很难把这种问题放在心上,他看范闲的目光像是在问‘你也在意这种东西吗?’。
范闲面部显露出一丝细微笑容,却转而提起了另一桩事:“今日我见到二夫人,她虽然不喜欢我,但也不是个坏人。我也会找机会与她说清楚,不会觊觎范家财产。”
“啊?”风时雨一脸莫名,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说他们不是在讨论内库的事情么,怎么突然换了频道…难道是自己不小心走神了?
“意思就是,你大概看不到宅斗好戏了。”
风时雨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就跟我说这个?
“林婉儿我不会娶,内库自然也不打算要。这太子与二皇子的争斗,大概也与我无缘吧。”范闲淡定的道,仿佛浑然不知道自己拒绝了怎样的东西;说完,他只顿了顿,表情反而比说上面的话的时候认真了一丢丢。
“所以,你想瞧的热闹,没了。”
风时雨:?
盗帅不禁觉得世界的恶意扑面而来,向来只有他用自己清奇的思维带跑其他人,而现在,他却被范闲的话给整得一愣一愣的?
看到他的表情,范闲笑了。他微微抬头,仿佛看向了虚空中的无穷远处:“虽然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但也不会任由他人摆布。无论他们想加诸我人生之上的是多么诱人的东西,只要不是我想要的,我绝不要。”
风时雨觉得这气氛怪怪的,无论在别人的印象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绝对不是那种喜欢与他人互诉衷肠的那一型。这样被人坦诚心迹,他总觉得好像要背上无形的负担,从此没法对这个人放着不管。
相比之下,他更怀念在澹州时那种轻松地、半开玩笑般的谈话氛围了。
他开始东张西望,仿佛要找一条合适的路线,下一秒就能逃跑。
“所以——”虽然和之前那句没什么关系,范闲还是这么说了,他认真的看向自己的友人:“风时雨,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风时雨:???
“我现在想做的事,就是找到鸡腿姑娘。”范闲绝口不提穿越者老娘与内库的事情了,仿佛已经把这事彻底忘了,而对比鲜明的是,他此刻的表情比风时雨见到他以来的任何一刻都要郑重——
“在我看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辈子非她不娶。”
风时雨绝倒:“你说了这么半天废话,到头来还是姑娘的事。”
范闲白了他一眼,一脸正经:“这种少年心事突然跟别人说很害羞的好不好,就不能随便扯点话题让我做做心理建设?”
那些让无数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对他来说,也就是一个扯开话题垃圾话,几乎是说过就忘的地步,也不知道这让其他人作何感想。
而风时雨,对于垃圾话也是听过就忘,他只关心要听的八卦…同时心里还一边念叨着,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智障说话?
为什么他会反过来被范闲牵着鼻子走,此刻答案已经很明了;这个人已经惨遭恋爱光环的降智打击,像自己这般聪明绝顶的人是绝对跟不上智障的思维的。
……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
风时雨把手上的白纸翻过来朝向范闲,“是这样吗?”
“这不是小龙女吗?”
风时雨心里吐槽,听你那些充斥着大量主观感想的形容词,我画的出来就有鬼嘞!一身白衣,肌肤如玉,笑起来清澈动人,还有几分天真的纯粹……我给你画个小龙女还不行么?
风时雨精通易容,自然擅长把握人体五官,对此过目不忘,四舍五入差不多就可以当数据库用了,他自觉得自己画技也有两把刷子,所以范闲问他能不能根据描述画出他在庆庙所见的姑娘,风时雨一口答应了,并且认为手到擒来。谁想到,摊上一个如此麻烦的甲方。
刚开始画了几幅,范闲说神韵不到,风时雨只好根据他说的来修改,结果到了后面,他用的形容词愈发虚无缥缈,张口闭口就是气质、神态之类的。
风时雨不耐烦的从旁边抓起一张画纸,拿着炭笔的手飞速行动,晃出了一连串残影。
“这样呢?”
范闲一拍桌子:“你当我没看过电视啊,这是小笼包!我跟你说,她是那种让人一见就忘不了的气质,当时我在看壁画,她就躲在贡桌下面吃鸡腿……”
哗——
风时雨倏然暴起,把手上的画纸揉成了一个纸团,扔到了范闲脸上,恶狠狠道:“没救了!等死吧!”
说完,他便气哼哼的从窗户走了,木质的窗户哐的一下合上,兀自震动不休。
范闲看着他摔窗离去,开始慢吞吞的整理那堆画纸,他翻着翻着,面上不自觉的挂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