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时遇小学六年级时,江妈妈也曾这样跪地。
自从跟姜叔学了些防身术,江时遇就整天跑出去跟别校的男生打架,那时他的学习成绩并不好,他的心思从来不放在学习上。
一次,江妈妈看见他带几个男生逃课出了学校,来到一片死胡同里跟几个初中的男生打架,江妈妈慌乱地扔了自己的单车,跑进胡同里护住他,不让高年级学生打他,也不让他去打别人。
她把他带回家,一只手推动单车,一手死死牵着他,她怕他不听话乱跑。
第二天,江妈妈被小学班主任请去学校,她被告知江时遇又逃课出去了,说她儿子学习成绩差,不思进取,这样下去别说以后考大学,可能连高中都考不上。
当江时遇带着脸上被打伤的“勋章”回家时,江妈妈就当他的面直直跪在爸爸和哥哥的遗照前,她在哭,在自责,她跟江父道歉,说她没有教育好阿遇......
仿佛时光倒流,江时遇回到那个年少懵懂的小时候,他看着妈妈静静流泪,看着她挺直纤瘦的身体跪在遗照前。
吞咽唾液,一阵口干舌燥。
他知道妈妈的目的,就像小时候一样,她在逼他妥协,她是不是以为他走岔了路,是不是以为...他错了。
眼底染上一条红线,没再看她,江时遇走回房间重重甩上房门。
“砰——”
一声摔门声后,空气寂静无声。
仰躺在床上,江时遇用手背盖住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在发烫,他不愿意睁开。
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他知道是童妍发来的。
犹豫了一下,江时遇还是打开手机看了,她很乖,间隔五分钟给他发一次定位,她问他妈妈有没有责怪他。
江时遇:没有。
童妍:你在骗我。
没有回应,江时遇起身坐在书桌前,他低头发呆,人有些颓丧。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骤雨停歇,漆黑的夜比以往更黑暗。
江时遇起身走出房间,脚步比千斤更沉重。
看向餐桌的方向,妈妈还跪着,脸色异常苍白。
她跪一个多小时了,她的身体受得了吗?
“你想要我怎么样?”说这句话时,江时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沮丧。
江妈妈没动,也不说话,眼睛氤氲着泪光。
走到电视柜旁拿鸡毛掸子慢慢走向江妈妈,将鸡毛掸子递上去,江时遇:“你抽打我都行,别这样。”
没有回应。
其实他们心知肚明,他知道她的意思,她要他跟童妍断了关系。
不可能的,他心的每一处都在抗拒,他爱她,很爱她。
鸡毛掸子也没用,他将这东西随手仍在地上,看着高台上爸爸和哥哥的遗照,江时遇心里不是滋味。
低头看自己的妈妈,她头发花白,身子纤瘦,面容憔悴,她看起来比任何一个五十岁的女人都显老,那双垂在身侧的手已然皱纹横生。
从江时遇记事开始,印象中,妈妈换过很多工作。
做过小超市收银员,开过一个小小的米粉店,开张一家缝补店,在厂子里做过衣服,进物流公司搬运货物,接着又是进厂子打工......
从爸爸离开后,她一个人操持这个家,没有一天闲在过,她希望两个儿子都有出息,可惜一个儿子跑去当消防员死了,还有一个似乎也渐渐离她远去,他不愿意听她的话。
又僵持半个小时,江时遇于心不忍,最后撒了谎:“我不跟她交往了。”
江妈妈抬头,知儿莫若母,她摇头:“你在骗我,阿遇。”
就在两个小时前,童妍也说了同样的话,他只是想哄两个重要的女人高兴,为什么这么难。
“我保证不影响学习行不行?你还要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