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的确是联络了其中一个工人,让那人在钟悠悠的车子出现时,给钟悠悠一点颜色瞧瞧。
但是万万没想到,事后她雇的那个人对她说,弄错了人,砖头差点砸到了钟家少爷钟玺佑的脸。
孟诗萱当时听了就怒了,无论如何,她还是不想伤害到钟玺佑的,不过好在钟玺佑没什么大碍,就是便宜钟悠悠这一遭了,她倒是幸运,总是有人替她挡去灾祸。
孟诗萱愤怒地把钱支付给了雇佣的那个人之后,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财产。
现在,她手中除了钟氏给她的那套房子和现金,还有?孟倩入狱之前急匆匆给她转的一笔钱,这笔钱孟诗萱暂时不会动,用另外一张卡存着。除此之外,沉驰此次交易转给她的这笔钱,法院应该还没有追查到……
对,得赶紧转移才行,否则迟早会从沉驰查到自己身上来。
孟诗萱这样想着,便急匆匆地下床,她脚伤本来就是多此一举住了院,走路完全没问题,也不疼。
她换上衣服,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匆匆出了医院。
正要打车,忽然就见停车场那边开来一辆车,车牌号很熟悉,正是钟家的车。
从昨晚到现在,孟诗萱一直没有?合过眼,她就知道钟父最终肯定会猜到,泄露钟氏商业机密的是自己。查出这种事情?对于老谋深算的钟父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若是连这点智商没有,他?也不配在商场混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来得这样快。
孟诗萱心脏砰砰直跳,宛如?上刑场。
其实她心里还抱有一丝期望,希望钟父这次把自己叫回去,是想要和自己说开,或许自己痛哭一番,他?就会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可是,车子开到她面前以后,钟父的助理从驾驶座走下来,看向她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冷漠,甚至隐隐夹杂着一丝厌恶。
这个曾经对她亲切无比的助理现在竟然这样看着她。
孟诗萱一下?子就被这种目光给激怒了。以前钟父的助理对她是很好的,自从钟悠悠来了以后,对,什么都是这个钟悠悠!
“老周,你怎么这样看我?”孟诗萱强装镇定。
老周心里冷笑,为什么这样看你?你心里没有点逼数吗?这次若不是钟小姐,钟氏就要彻底被你害惨了。
但老周也懒得和她多说,直接开了后座的车门,公事公办道:“孟小姐,钟总有事请你过去一趟。”
这里是医院,老周不可能强行把?孟诗萱推上车。孟诗萱的确害怕去见钟父这一面,可她知道,即便现在自己跑了,以后钟父也有?的是机会把?她捉过去。
这件事情?必须要面对,再怎么着,钟家能拿自己怎么办?自己又不是钟氏的人,难不成还能犯什么经济罪?
于是她定了定神,将喉咙里的紧张咽了下?去,才弯腰进车。
*
钟家别墅。
钟父、钟母、钟玺佑都在家里,钟家气氛沉沉,十分冷凝。
钟玺佑今天也没去上学,他?就是想等孟诗萱过来,当面好好质问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以前她在钟家的时候,钟家难道亏待过她吗?竟然联合外人一起要把?钟氏弄破产!
外面艳阳高照,钟家里面的气?氛却是无比死寂。
钟父的脸色很难看,铁青着脸,桌子上摆着那份被孟诗萱窃取过的文?件,他?威严无比盯着那份文?件,叫走过的下?人都不敢吭声,很少见钟总怒成这样了。
而钟母心里则是乱糟糟的,她简直没办法相信这件事实,自己养育了十八年的人,品行竟然一步一步堕落不说,居然还勾结外人干出这种将钟家置于死地的勾当!
早知道会这样,十八年前她真的该将这个孩子——
总之,她现在真的后悔死了!
孟诗萱走进来之后,就感觉到这非同寻常的气?氛,她稳了稳心神,怯怯地叫了一声“爸、妈。”
她抬眼看了眼周围,这栋别墅她已经三、四个月没回了,一切都如此陌生。
这里没了她,好像完全没被影响什么。
听到这声“爸妈”,钟家三个人脸色都异常僵硬。
尤其是钟玺佑,吊着石膏坐在一边,脸上表情就像便秘一样,快吐出来了。
“注意你的称呼,孟小姐,我的律师在这里,现在我有?话要问你。”钟父抬起脸,冷厉地看着孟诗萱。
以前钟父即便是公事缠身,不怎么对儿女亲近,可也从来没有?像这样冷漠无情?地叫她孟小姐。
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商业上背叛他?的小人那般,简直淬了刀子。
孟诗萱被他?的眼神看得后背一阵发凉,站在原地也不敢坐下?。
钟父管她坐不坐,直接开门见山地扬起手中的文?件,问:“这份文件是你对吧,钟氏的项目信息是你泄露给沉氏的吧?”
孟诗萱愕然道:“您怎么会这么以为?就算钟家把我赶出家门,可是我到底对你们有亲情啊,我是死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钟父冷笑一声,而一旁的钟母压根不看她,扭头看向别处,像是根本不想看到她的脸一般,十分厌恶。
孟诗萱见状慌了,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会怀疑到我的头上?爸,这次项目你手底下?应该有很多人参与了吧,你怎么不去怀疑那些工作人员呢,他?们都是外人,你为什么不怀疑他?们怀疑我呢?”
“外人?”钟玺佑听了都想发笑:“你才是外人,清醒点,孟诗萱。”
“你确定你没有泄露机密?”钟父接过话题,冷冰冰地问:“我的律师在这里,你若是没有?泄露,你就签一份确定保密协议书。”
“签就签。”孟诗萱底气?已经虚了很多,但她还是大着胆子说:“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钟父没想到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居然还在死鸭子犟嘴?!
还诬赖他?手底下?的员工?
若不是有证据,他?又怎会让人将她带来?
“你真是不知悔改啊!”钟父失望透顶的将那份文?件扔在孟诗萱面前,差点没砸到孟诗萱的脸!
锋利的纸张边缘从她脸上扫过去,留下?一道浅浅的冰冷的痕迹,宛如?一记耳光。
文?件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砸得孟诗萱心惊肉跳。
“这上面检查出来了你的指纹!你说说,你没事进我书房摸到这份文件是要干什么?!”
孟诗萱简直吓坏了,她千想万想,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留下?指纹,纸张上怎么会留下?指纹呢?但原来,文?件外面有一层透明的书皮,她做得再谨慎,却压根没想到这一环。钟国强是在商场上爬摸滚打过的老狐狸,机密的文?件即便是带回家里,也会有?所防备设施的。
孟诗萱脸色顿时就白了。
而她惨白的脸色证明了一切。
“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钟父怒道。
“即,即便是有我的指纹,也不能说明就是我带走了重要的内部信息啊!我就只是偶尔翻到过这文?件,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必然关联吗?”
巧言令色!
“你这是嘴硬!”钟父怒不可遏,他?已经给了孟诗萱主动承认的机会了,孟诗萱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狡辩,这是在侮辱他的智商吗?
钟父站起来,猛地将茶杯掷过去。
茶杯摔在孟诗萱脚下?,四分五裂,吓得孟诗萱退后一步。
钟父指着孟诗萱的鼻子,顾及不上风度地怒骂:“你这是想害死我们钟家,我钟家这么多年亏欠你了吗?我看你就是和你那个母亲一样不知廉耻!不知悔改!贱人一个!”
他?狂喘着粗气?,他?在外人面前一向威严稳重,可是此次他实在是气急败坏了,要知道孟诗萱这个贱人所做的这一切,差点就将他?钟氏的百年基业给毁了!
要是真的毁了,他?怎么下?去面对列祖列宗?怎么告诉列祖列宗,自己居然是被一个小姑娘给挖了坑?
他?现在看孟诗萱,简直就像是看孟倩一样!那张恶毒的脸简直如出一辙!孟倩哭,孟诗萱也哭,孟倩那张老脸哭得老泪纵横,孟诗萱这张脸哭得梨花带雨,可是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讨厌和令人恶心!
孟诗萱委屈地哭了出来。
钟父道:“之前我夫人给你的公寓还有?钱,我会立刻让人收回来,这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你好自为之。”
“你说什么?”孟诗萱惊愕不已,眼泪唰唰落下,“我和你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你们难道对我就没有?感情?吗?把?我赶出去就算了,现在连那些答应我的东西都收了回去,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钟先生,钟夫人,哪有你们这样做人的!”
她急了,口不择言,也不叫爸妈了。
钟母现在只觉得心底讽刺,孟诗萱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女孩,一旦她得不到她想要的利益的时候,她就开始气?急败坏露出尾巴了。
她以前怎么就没看穿这个人呢。
“我们养了你十八年,我们替一个外人养了你十八年,甚至为了你还冷落过我们自己的亲生女儿,这还不够吗?你还不知足吗?”钟母嘲讽道。
孟诗萱张了张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无情?的钟母。
钟父又扔了一份文件在孟诗萱面前,对旁边的助理道:“让她签字。”
“这是什么?”孟诗萱惊叫道。
那竟然是一份将她彻底迁出钟家的户口本,与钟家再无关联的文?件。签了这个字以后,她就和钟家彻底没有关联了。十八年以来,种种在这别墅里生活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抹消。
钟家不仅连房产和钱收回了,就连学费也不再为她支付。
她当真是一切都没了。
孟诗萱只觉得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被抽走了,她一下?子就疯了,哭得发抖,跌坐在地上颤抖不已。
她捏着那份文?件,想要撕碎,可是怎么也撕不碎。
为什么?为什么曾经她拥有的一切全都没了?她的一切都是被钟悠悠抢走了。
“要是没有?钟悠悠,你们会这样对我吗?”她抽泣着说。
“你到了现在还在迁怒我姐?”钟玺佑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人,简直觉得她的脑回路匪夷所思?:“你现在这样,是我姐害的吗?她害过你吗?这一切本来就是属于我姐的东西,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剥夺她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她抢你的了?”
“这一切属于你吗?这一切从来没有?属于过你。”
“本来我们家对你是有十八年的恩情的,也有?感情?在,可是,是你自己和你母亲一起,一步一步把这一切都作没了,你要怪也怪你自己去好了。”
“好了。”钟父完全不想让这个女孩多留在自己家里面半秒,他?叫她来,就是为了签署这份文件,并且把?钟家的财产收回来,这个女人不配得到他们钟家的一分钱。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律师去办。
两个下?人把摇摇欲坠的孟诗萱架着出去,孟诗萱脸色煞白,像是死了人一样,眼泪胡乱的流。
她心中的恨意前所未有,她简直有种一把?火把钟家这几个冷漠无情?的人给全烧了的冲动。
她现在什么都没了……
……
她走到台阶那里,神情?恍惚,差点摔了下?去,不过很快被一个下人扶住了。
可是,反正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孟诗萱咬了咬牙,她就不信钟家人居然这么狠心,眼睁睁地看着她瘦成这样,憔悴成这样,脚扭了都不关心她半分!
她索性推开那个下?人,脚下?一崴,一个尖叫,从钟家别墅门口高高?的台阶上滚了下?去。
众人眼睁睁看着:“……”
两个被她推开的下?人见她膝盖摔得流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外面的司机也犹豫地看着痛苦得捂着膝盖,叫不出声的孟诗萱,问:“钟先生,这可怎么办?”
钟父烦躁极了:“给她打个120算了,赶紧叫120把?她抬走。”
……连钟母都彻底无动于衷了。
而钟玺佑觉得自己现在是彻底具备鉴婊的能力了,这台阶孟诗萱都走了十八年了,从来没摔过,今天就忽然摔了?
他?吊着石膏走过去,居高?临下,冷漠又嘲讽地说:“这位小姐真会假摔呢,不如?给她报个摔跤班吧。”
孟诗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