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是直到这一刻,喻思雪才发现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位好朋友。什么好朋友,都是笑话。孟诗萱只是需要?一个在她身边的陪衬而已。刚好,自己就是那个倒霉蛋,家?世?样貌身材品性?处处不如孟诗萱……
她忽然懂了,深吸一口气?:“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下次见到我,你可得小心了。”
孟诗萱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过了半晌,她握紧了拳头,头也?不回地从卫生间出去了。
*
一场轩然大波震荡得全城风雨,满地狼藉,但前来参加生日宴的人到底都是见过世?面的圈内名流,一个二个在震惊过后,竟然都快速调整了状态,迎合得比变色龙还快,纷纷举着酒杯上前。
对今天才横空出世?的少?女百般奉承夸赞。
“钟总,这一杯敬您找回亲生女儿!要?我说,亲生的就是亲生的!瞧她这气?场,多有当年您的风范!”
“是啊,钟悠悠小姐简直漂亮惊人,我还是头一回在圈内见到这么漂亮的千金小姐。”
“不知?道?订亲了没有,不如考虑一下犬子?”
钟父红光满面,简直是重生以来最开心的时刻,但钟悠悠听了这些话,却直想翻白眼。以前孟诗萱还是钟家?千金的时候,这些人说的就是这些话,现在钟家?终于承认了她这个亲生女儿、真千金,这些人来的还是这一套,腻不腻?
不过,不带脑子去思考的话,这些吹嘘遛马的话听得人心里的确舒服。
钟悠悠都快被吹成小仙女了!
爽还是爽的,就算她不爱听这些话,不适应满场将她吹上天的氛围,她也?更不想让孟诗萱得到这一切。
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她也?不虚,右手拿着红酒杯,左手微微拎起裙角,一直挺直脊背,任由摄影师和媒体拍摄照片。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奢华至极的裙子,觉得不多拍两张可惜了。
不远处忽然有个穿花里胡哨西装的男人走过来,对她举举红酒杯:“钟家?的千金小姐,喝一杯?”
钟悠悠抬眼望去,认出来。
原文中这场生日宴的情节是,孟诗萱大放光芒,与时之棠跳舞。中途为了衬托她的光芒四射,有一家?公司的老总逼着自己儿子去找她敬酒,邀请她跳舞,以讨好钟家?……
而现在。
钟家?的千金已经宣布了是自己,这人敬酒邀舞的对象自然变成了自己。毕竟他的目的只是讨好钟家?,也?不是真的被孟诗萱的魅力折服……
难不成这就是将孟诗萱的一切都抢回来的感觉吗?
以前孟诗萱拥有的那些光环、荣誉、赞美,甚至是从媒体到学校老师同学到路人对她的优待,从今以后,都将一一还回来。她也?是时候该一一体会重要?的东西被夺走的感觉了。
只要?一想起原主暗淡绝望的那些年,钟悠悠便没法对孟诗萱和孟倩产生丝毫同情,也?没法对钟家?人产生原谅之情。
她提唇笑了笑,刚要?拒绝,可一转头,就见从厕所里溜出来的孟诗萱。
孟诗萱也?来了?
两人目光对上时,空气?寂静了半晌。
……
孟诗萱终于亲眼看见了今天穿着礼服、光彩照人的钟悠悠。
她一身曳地长裙点缀着的些许细钻,宛如透亮的细碎星星,举着红酒杯,遥遥站在那里,看自己的眼神冷漠,甚至有几分傲慢。
倒真像是冰雪公主,俯视嘲讽自己的可笑……
一刹那间,孟诗萱脑袋里有什么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了!以前的十八年,她尽管享受着钟家?的优渥生活,可却也?从来没有穿过这样奢华的礼服!
她嫉妒了。
她承认她嫉妒钟悠悠。
以前总是她高贵优雅地看着钟悠悠,而现在,一切天翻地覆,她像只老鼠一样,生怕大厅里更多人看过来。
“那是钟氏先前的那个女儿吧?就是那个冒牌货?”忽然有人发现角落里的孟诗萱。
孟诗萱咬着牙,仓皇狼狈逃上了楼,没关系,只要?重新博得钟家?人,甚至只要?是钟母的好感,一切就还能翻盘。
*
钟悠悠回过神来,对还杵在面前的人道?:“喝一点,但不跳舞。”
这人可惜道?:“钟小姐,我没这个资格邀请你吗?”
钟悠悠欲要?说完,肩膀忽然被搂住,熟悉的高大身影笼罩过来,秦曜站在她身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这人。这人认出来秦曜是谁,视线又落在秦曜落在钟悠悠肩头的手上,登时尴尬,忙不迭走了。
钟悠悠转过脸来看着秦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曜道?看着她:“刚下飞机。”
“刚下飞机就赶来这里了?”钟悠悠见秦曜脸色果然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不禁有几分心疼,顿了顿,才缓解气?氛地莞尔道?:“秦曜,你不行啊,刚才我入场时穿着校服蒙住头,你居然都没认出我来。”
秦曜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细细看了一眼秦曜脸上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怔住。
秦曜抿紧嘴唇,垂眸盯着她,眸光里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心疼,还有糅杂的爱意、担忧、难受、乃至自责与愧疚。那眼光柔和、纵容,竟令本不存在任何自悯情绪的钟悠悠一瞬间酸涩盘上心头。
……秦曜在心疼她。
旁人、钟家?人、所有人都在惊诧她突然揭露身份,飞上高枝的时候,秦曜想的是,为什么他不早点知?道?这一切呢?她以这样的身份在钟家?待了三年,该有多难熬?怪不得她会离家?出走,他该早点把?那栋公寓布置好,带她离家?的。
钟悠悠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轻轻将额头抵在秦曜胸膛上,道?:“秦曜,你别?这样,我没事。”
秦曜心脏攥紧,沉默片刻,将她拥住,声音带哑:“我来晚了。”
钟悠悠怔住,他说的不是回来晚了,而是来晚了。
“以后不会了。再?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你。”秦曜沉沉道?,声音很哑,是他一贯很少?会说的话,他会害羞,不太会轻易说这种话。但这次,他没耳根发红,他心底的涩意让他顾不上任何。
钟悠悠心脏漏跳一拍,像是有什么也?逐渐生根发芽,过了会儿,她将脸埋在秦曜怀里,小幅度地翘起嘴唇,道?:“嗯。”
……
音乐缓缓流淌,秦曜终于松开钟悠悠,轻轻在她耳边道?:“悠悠,我有荣幸和你跳支舞吗?”
时之棠就在不远处,像是想要?上前来邀请悠悠跳舞的样子,他看到了。他也?有自己的占有欲和私心,且经常被这过于疯狂的占有欲缠绕心脏导致喘不过气?来。他怎么可能舍得怀里的人和别?人跳舞?
怀里的人渐渐地注意到他了,对他回眸了,他欣喜若狂之后,却还是食不知?髓,他实在太贪心,还想要?更多。
所以,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且如同护食一般,将她桎梏在怀中,任何人都不得觊觎。
还想找她跳舞?
秦曜拥着钟悠悠,抬起眼眸来,看向时之棠的眼神异常的冰冷。钟悠悠并不知?道?,这一瞬间有无声的硝烟。
*
这场生日宴直到晚上九点,才彻底散去,无论钟悠悠怎么想,她都已经成了今日乃至明日的新闻头条。轰轰动动一场,算是让整个圈内的名流都知?道?了她的身份。乃至于,上了新闻后,学校的同学们也?会知?道?了。
她不知?道?孟诗萱入了场之后,去哪里了,但粗略搜索了一下新闻,也?能猜得到孟诗萱此?刻的心情,必定是恐惧绝望的。
宾客离开之前,纷纷敬钟悠悠最后一杯,见此?时站在她身边的居然不是时家?的人,而是秦曜!
原本钟家?和时家?联姻,就已经足以让圈内人忌惮,现在看这情况,难不成钟悠悠手腕比先前那个假千金更加厉害,居然直接舍弃时家?,而和秦家?小少?爷有了关系吗?
一时之间,看钟悠悠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赞叹。
总而言之是,变天了……
从前的千金钟诗萱将成为过去,现在他们众人要?捧着的可是眼前这个真的新千金公主。并且,最好不要?在她面前提起钟诗萱,即便提起了,最好也?是贬低之前那位……
名利场就是这样,一朝之间,凤凰变野鸡,不再?有人关注。散场时甚至都没人关心孟诗萱的下落,反正都是被淘汰下来的假货罢了,谁关心她死活?
而站在人群中心,闪闪夺目的是钟悠悠。众人只知?道?,她是钟家?的千金小姐,巴结她就行了。
*
与此?同时,钟父吐出一口浊气?,今天把?身份还给了悠悠,他觉得总算是可以喘一口气?了。以及,以后只要?继续融化补偿悠悠,一家?人总有一天可以其?乐融融地坐下来吃一顿饭吧。他倒没奢望悠悠彻底原谅,只是希望不要?再?拒家?人于千里之外就好了……
迎面见钟玺佑匆匆赶来,问?:“我姐呢?”
“你姐刚不是还和秦曜一块儿跳舞吗?这就走了?”钟父惊了一下,让下属四处找了一下,却没找到,礼服也?被换下来了,套在原先的模特身上!
他本想着宴会结束,一家?人一起切蛋糕,但钟悠悠竟然连这个机会都没给他们!
一时之间,钟父稍稍释怀的心情又再?次沉重起来,也?是,这身份原本就是悠悠的,今天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悠悠过去十八年被剥夺了那么多,现在只是收回了其?中的一样,难不成还得对他感恩戴德吗?
就像是已经让人遍体鳞伤了,现在再?后知?后觉地撒药,无论如何,即便有朝一日疤痕消失了,那些痛楚的记忆也?不会不存在。
这笔帐实在是算不清了,他们也?实在还不清了……
钟玺佑顿时脸色无比黯然,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爸,姐连生日蛋糕都不想和我们一块儿切,可见她或许对我们已经没有了恨意,但也?再?也?不在乎我们了。”
现在的钟悠悠,只是把?他们当成陌生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钟父也?同样如同被匕首迎面扎了一刀,心口疼,想捂着,却不知?道?捂哪里。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夜色中,秦曜的车子离开。
秦曜——
对,悠悠会不会是和他一起离开的?
正想到这里,下属忽然递过来一张支票,道?:“钟总,秦少?走之前留下来让我转交给您的。”
钟父脸色一变:“秦曜?”
下属有点忐忑,匆匆抬起头看了钟父一眼,又赶紧低下头,道?:“他还说,没别?的,就是希望您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罢了,九千万这种小钱,他替钟悠悠小姐还给您了。”
钟父:“……”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们进入真千金身份后更爽更苏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