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渺从朦胧睡意中惊醒,听到的第一声,就是来自陌生男人饱含醉意与怨怼的声音——
“你这个婊*子!”
出于对某个字眼的敏感,她猛地就往出声处看去。
夜色下,一个身量瘦削的男人跌跌撞撞追着一个步履蹒跚的红裙女人,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尖利的刀。万幸是,那个男人还未追上女人,她的安危尚且还算稳定。
宋渺摸索到自己的高跟鞋,她强撑着残余醉意,从花坛间摸到了一根木棍,粗糙带有木刺,从她的掌心划过,血珠毫不留情地滚落。
她没有在意手上的疼痛。关乎他人安危以前,任何敏感快感全都被她抛之脑后,她手持着木棍,踩着高跟鞋,在已经露出狰狞爪牙的男人身后。
重重一击敲下。
男人的脖颈被她用以木棍敲击,他手中即将落到女人身上的西瓜刀,失去原有的方向。红裙女人在一片惊惶失措中,跪坐在地嚎啕大哭。
女人的红裙松散落在地上,她呜咽着嚎啕。连话都说不出一句,浑身发抖,眼泪一个劲地滚落。
宋渺看到她苍白无力的面色,她问:“还站得起来吗?”
女人像是没听见,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惶惑无助,哽咽着不能语。
她有点无奈,又有点怜惜,醉意还未全部消散,她头昏昏的,紧接着,想都没想,慢慢伸手给她,轻声说。
“好了,别怕。起来吧。”
压抑着醉意与疲惫,她用着清冷的声线说,明明是这样凉的语调,却让人听出几分柔软温和。
女人仰头看她,对上了她冷凉如水的眸。
她的喉间还有着收敛不住的哽咽。
但下一秒,手就紧紧握住了她的。
*
鹤澜报警将男人交给这个片区的警察处理,然后带了年轻女人去医院检查身体。
宋渺一同坐在车上,作为证人,也是作为他朋友妹妹的身份。
鹤澜在门诊外,他站着,衬衫长裤显得人格外斯文清俊,这带着凉意的初夏,他的穿着十分得体。
宋渺只穿着一件嫣红高定长裙,虽说不露胸和背,但光*裸的手臂与小腿,也足够这夜晚的冷风侵袭。
鹤澜看着她有点畏寒的样子,皱了皱眉。
然后一句话没说,匆匆从隔壁诊室借了一件白大褂,递给她。
宋渺没想到他会特意去找医生借衣服给她。
她套上白大褂,万分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
鹤澜说:“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他的声线沉稳平和,与他的外表极为相符的斯文清俊,与他的职业极为不相符。
任由谁看到他,见识了他的谈吐,都会觉得他像个老师或是教授,而不是警员。
宋渺的眼神稍有恍惚。她抿唇,白大褂下的身姿清丽娇小。她的个子不算太高,比起一米八多的他要矮上一个头。
于是鹤澜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眼睫毛,与紧抿的唇,一丝笑意全无,冷艳且迷茫。
鹤澜并没有在意,他对这个好友的妹妹,知道最多的是她在圈内极不讨人喜欢的作风,以及赵铮云被她困扰久以后的抱怨。
从小的家教让他做不出在背后非议他人的行为,但不能不说,好友对她的评价以及这位与林枳承曾有的交谈,让他在心中给她固化了不好的形象。
擅媚,好权……
或许,还有乐于助人?
他有些分神地想,还没想个彻底,医生就喊他进去。
“这位小姐身上没什么外伤,但大概受了不少惊吓……”
医生简单说了下红裙女人的状态,并建议她留在医院住一晚,避免出现什么应激反应。
鹤澜以警员身份记录了医生的谈话,并为女人交了住院费。
等到所有事情忙完以后,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他做事心无旁骛,一时间忘记了身旁还有个女孩,直到要离开的时候,才看到宋渺默默蜷缩着手脚,蹲在走廊边的椅子上,呆呆地看着走来走去的护士。
鹤澜走过去,他惯来轻手轻脚,还没走近就低声问询了一句:“怎么还在这,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他的面容清俊,和她说话的时候也未曾带着一点不好情绪。
宋渺仰脸对上的就是他平和温良的眸光。
她像是有些疲困,没认出他是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