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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135】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1 / 2)


谢行俭行了一礼,穆勒因嫁女未成虽与谢行俭闹了点嫌隙,只是如今谢行俭成了乡试解元,且穆勒比旁人知道的更多,那就是谢行俭在京城“勾搭”上了武英侯府罗家。

穆勒纵是心底不悦谢行俭,当下也不好再轻视谢行俭,而且听说谢行俭还在大理寺当值。

穆勒斜了一眼右下方的谢行俭,两撇细长胡须颤动,摆摆手让谢行俭坐下。

谢行俭位置显眼,他陡然站起来,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跟了过来,穆勒不好就这么忽视,便拉着谢行俭的名头,着重鼓励学子们再接再励,明年会试一举出人头地。

穆勒口才不错,声音大而威严,一番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将整个鹿鸣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穆勒是个聪明人,瞧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学政官李大人,忙赔笑的将场子交给李大人。

李大人是京官,说话喜欢卷舌,一起头就给谢行俭一种熟悉的感觉。

李大人不愧是出了名的强迫症,谢行俭细细听了,李大人说话时,每逢五个字就要停顿一会,听起来特别别扭。

不过,上辈子的领导不都这样么?

说两字,就顿一下,顿一下,再说两字。

底下的举人们当然不会唾弃李大人这种拖时间的行为,只不过等李大人说完后,举人们都快眯眼打瞌睡了。

李大人神色不虞,举人们忙哆嗦着收敛起懒散,认认真真的听李大人把“废话”讲完。

李大人这边完事后,谢行俭按照之前学来的礼仪,带着一众举人们,从李大人开始至乡试所有的学官们,依次拱手问候。

李大人作为主考官,是平阳郡乡试举人的座师,所以众举人上前拜见李大人时,格外的小心翼翼。

论常理,李大人会在一众举子中挑选一人收为门中学生,只不过几年前,前吏部尚书孙之江收了一位许姓举人为学生,后来因为这学生,孙之江堂堂吏部尚书,竟然被皇上勒令禁足三个月。

此事之后,京官收学生时都会小心再小心,一般都不会再轻易的收徒。

李大人再过几年就要致仕,这时候还是清高些为好,省的到时候闹出了事,他一把老骨头还要跟着给学生擦屁股,

因此,这回李大人愣是一个举子都没收入囊中,包括解元谢行俭。

众举人心有不甘,大家偷偷的拿眼神瞥谢行俭,见谢行俭无动于衷、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众举人顿时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他们求而不得的座师嫡子学生的称号,到了谢行俭眼里,竟然一文不值。

诶,果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谢行俭的确不在意能不能成为李大人的学生。

坦白来说,他其实不太想成为李大人的学生,不是说李大人没资格收他为徒,李大人年高德劭、资历深厚,是举人们企予望之的好老师。

谢行俭之所以不想成为李大人的学生,主要是因为他受不了李大人的强迫症。

李大人若是真收了他,他估计哪天也会被他平时的随意懒散气的强迫症暴躁。

为了李大人颐养天年着想,也为了他未来的幸福着想,两人的师徒情还是就此作罢最好。

*

鹿鸣宴怎可少了唱《鹿鸣》歌,拜谢学官们今科取中自己后,众举子跟着李大人和穆勒前往庭院钟鼓下。

李大人起头,声音沙哑沉闷,谢行俭混在其中,因为昨晚唱戏走调的阴影还没有全部散去,所以此刻他不敢再放声高声,混在一堆声音里头,意思意思就行了。

待鹿鸣曲唱毕,李大人重新领着众人回到宴席。

此番来回折腾完,这时候大家才被允许拿筷子吃东西。

鹿鸣宴吃食讲究,乡试为桂榜,所以这场宴席菜肴的主角是桂花,以甜口为重心,一应全是黄澄澄的菜。

谢行俭没吃过桂花宴,今天有机会品尝一回,自然欣喜不已。

摆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是一碗餐前甜品,名为桂花荔枝扣。

谢行俭将白瓷碗放置在左手掌心,拿起汤匙舀了一颗外表像荔枝的果子进嘴。

之所以说像荔枝,主要是因为碗里的吃食乍一看已经没有荔枝的原样了。

荔枝果肉颜色透明光滑,然而碗里的荔枝仔细看,果肉里面隐隐透着一抹红。

谢行俭猜,这荔枝果肉去核后,里面应该塞了其他东西。

果不其然,咬开后,嘴巴里除了有荔枝鲜甜的果肉感,还有酸眯的番茄味。

他牙齿咀嚼的动作微愣,没想到平阳郡还有樱桃番茄这样的水果。

这盘桂花荔枝扣照顾了李大人的强迫症,只在白瓷碗四周端端正正的放了两个,碗中央则是淋上桂花糖汁的熟糯米饭。

他挖了一小口染上桂花香气的糯米饭细嚼慢咽,糯米饭应该是蒸熟的,软糯香甜,舌头抿一抿,味蕾间竟是荔枝和桂花的甜。

谢行俭装模作样的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太甜了,甜的鼾人。

他偷摸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大多数举人跟他一样,礼仪性的吃了一口便停手,反倒上首的两位大人吃的正欢。

除了桂花荔枝扣,下一道开吃的是桂花萝卜虾汤,味道照旧是甜口,只不过这道菜里有他喜欢的虾,他便多吃了两口。

剩下的桂花鸭、桂花蜜豆粽子、桂花蒜酱牛肉等菜,谢行俭都一一品尝了,菜席撤下去后,谢行俭觉得他嗓子眼都在冒糖浆,腻的烧脑。

吃罢鹿鸣宴的桂花席,接下来就是各位刚出炉的举人们彰显士子才学的时刻了。

李大人呷了口清茶,望着底下老幼皆有、朝气蓬勃的学子们,开怀大笑道,“诸位切莫拘谨,今日是你们的好日子,本官以茶代酒先敬各位一杯。”

众人举杯,李大人又道,“谢天恩开鹿鸣宴,吃喝既有,读书人不离嘴的诗文也要提上……”

谢行俭酒杯里的酒水微微晃动,他扬了扬眉,暗道接下来便是谢恩诗的环节了。

李大人做了表率,一首气贯长虹的七言诗,须臾片刻便在众人间传诵。

座师李大人起了头,身为今科解元的谢行俭不得不站起来“接茬”。

从第一波报喜的人去他那开始,他就已经在肚子里反复的琢磨鹿鸣宴上的谢恩诗了。

所以张嘴说来时,尤为自信,可谓是文思泉涌,信口拈来。

林邵白和魏氏兄弟并不觉得惊讶,他们知道谢行俭大事前绝不会空手而来,想必这首炳炳烺烺的诗词,谢行俭定是在家下了苦工的。

剩下的两位县学同窗则是咂舌称赞,不成想与谢行俭分开才三年,人家之前最为糟糕的诗文如今也变得波澜老成,两人相视无言,摇头叹息,这还只是乡试,可他们与谢行俭的差距立马就显现出来了,想当初,他们可比谢行俭早来县学的啊,而且在诗文上也以绝势碾压谢行俭。

谢行俭一诗落地,林邵白为首的四名经魁也不遑多让,纷纷站出来高声吟诵。

大厅里一共有八十九名举人,时间有限,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有表现的机会,卡在魏席时第四十名后,现场表演谢恩诗的环节就此打住。

大厅一旁坐着一名奋笔疾书的书吏,待举人们吟咏完诗赋,书吏同步将诗文写了下来。

李大人和穆勒带着一众学官前去点评,魏席时是最后一位作诗的人,几位大人出其不意从魏席时开始点评,底下的诸生均忐忑的站在一旁。

几位大人没有挑刺,大部分都是在褒赞,停在谢行俭诗赋面前时,许是考虑到他是解元,且在京城有些名头,故而李大人和几位京城过来的学官便多说了几句。

周围的学子见学政官对谢行俭特殊对待,牙齿都酸化了。

谢恩诗结束后,鹿鸣宴迎来了最欢乐的一幕,之前吃的桂花宴都是前菜,当下的推杯换盏才是正席。

鹿鸣宴当然少不了鹿肉,如果说前菜桂花做主客,那么接下来的正席则是鹿肉香味满屋跑。

平阳郡有专门饲养鹿肉的人家,平日里都用上好的稻糠树叶喂养,所以鹿肉肥嫩,架在火上用猛火先炙去外皮的肥油,晾干油水后再切薄片。

鹿肉腥气重,直接吃容易恶心,平阳郡人会养鹿,自然也会吃。

有仆人端来一鼎添了炭火的小炉子,每个小案前都放了一鼎,上面放了一张铁丝编成的网格,炭火烧旺后,谢行俭夹起一片切好的鹿肉贴在网格上,一霎那的功夫,鹿肉的边围肉片嗖的一下蜷缩,上面的零星油水发出嗞嗞的声音。

做谢行俭下首的举人应该就是他爹口中那种十指不沾阳出水的读书人,就这么简单的用火烤鹿肉,这人还能烤糊,刺鼻的烧焦气味往谢行俭这边飘,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身子偏过去将那人桌上的肉快速的翻个边。

那人年纪很大,应该不比谢长义年轻,谢行俭帮忙时,那人还慈祥的夸谢行俭比他儿子还贴心。

谢行俭笑笑没说话,炙烤出来的鹿肉要蘸着平阳郡特有的辣椒水吃,鹿肉紧实,辣椒水带着麻味,吃起来满嘴爆香。

不少举人和谢行俭一样,今朝还是这辈子头一回吃鹿肉呢,一个个的大口大口的吃着,谢行俭也多吃了几口,不过他不敢太造次,毕竟他是解元,满屋子的人都看着他呢。

这不,穆勒和李大人几位京官畅饮了几杯后,突然漫步至谢行俭的案几前。

谢行俭余光扫到穆勒,虽心里有些膈应当初穆勒嫁女不成,愤而踢自己,但穆勒毕竟是郡守大人,人家都过来了,他不敢装作看不见。

谢行俭忙举杯起身离开小案几,疾步走向穆勒,在穆勒开口前,恭敬的行礼问候。

穆勒似笑非笑的抿了一口酒,道,“本官的眼光着实不错,谢解元当年尚且年幼,本官就料到你会有今日的璀璨,原以为要再等两年,不想三年而已,你才堪堪舞象之年,就有如此成就,可喜可贺啊——”

穆勒笑面虎的称号谢行俭早已领教过,既然夸他,他当然不好意思冷着脸,穆勒为人奸诈,但在平阳郡任上六年来,并未做出鱼肉百姓的荒唐事,也算是好官一枚吧。

谢行俭笑的谦虚,与穆勒巧妙的打哈哈,穆勒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笑容,三年前,眼前这小子说话极为狂妄,几乎是字字踩他的心口,如今倒变得圆滑多了。

谢行俭当初去国子监是穆勒亲笔书写的举荐信,眼下两人对碰,穆勒当然要问一问谢行俭在国子监的处境情况了。

谢行俭闻言,认真的答了两句,穆勒不时点点头,听谢行俭说去了大理寺,穆勒突然问他怎么好端端的去了大理寺。

谢行俭微愣。

这让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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