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辞的面上有些波动,“我会竭力劝说太子殿下,请兵协助十五殿下,你且放心。”
他轻声宽慰着姜娆,后者抿着唇,略一抬眼,眼中盈光绰绰,仿若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可...太子殿下方才说,是他设计,让阿楚困于遥州城。”
“什么?”谢云辞明显不信,“他怎会这般?”
荒谬,简直是荒谬!
“太子方才,亲口同我言。”
事关重大,姜娆又怎能撒半句谎?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太子说,陛下在阿楚出征前曾给他了一份诏书,或许与......”
或许与皇位有关。
一瞬间,她仿佛又能看见太子那双阴狠的双眼。
谢云辞惊讶,“怎会与皇位有关?陛下虽宠十五殿下,对太子严厉以待,可心里头却是将太子当作皇位继承人来看待的。”
又怎会私下给他皇位诏书?
要是给,也只能给那位九皇子。
太子宋勉竹,嫡出,但生性轻浮,皇帝曾几番训诫于他。九皇子宋景兰,性子稳重,素有观大局之风,也因此深得圣上喜爱。
朝堂之上,也早就分为太子、九皇子两派,互相对峙,水火不容。
“陛下又怎会私下给十五殿下有关皇位的诏书,定是他多疑了。”
宋勉竹生性多疑,谢云辞自是知晓。
可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的性子,谢云辞更是知晓得透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宋勉竹无意间知晓了陛下给刈楚了一张诏书,却不知诏书的实际内容,让他一时间杀心大起,决定除掉刈楚这个绊脚石。
再说,刈楚本就与宋景兰为同一阵营,宋勉竹应该是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这些心思,谢云辞却不敢同姜娆直说,生怕又让她忧心。见着她怔忡的神色,男子沉默了片刻,终于道,“你且放心,如若劝不了太子,我会去向陛下求兵,去支援十五殿下。”
如今,刈楚困于遥州城的战报,应是被宋勉竹一手扣下了。
让谢云辞吃惊的是,太子竟然将手掌伸到了前线,其中还有多少是他所不知的,是皇后所不知的,是殿下所不知的。
一想到这里,他背上便渗出了涔涔冷汗。
听到对方这么说,姜娆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迈开了步子,随着男子往屋外走去。
两手推开了门,门外却站着一排宫人。谢云辞皱眉,“这是何意?”
“谢公子,”为首的那个,对他的态度倒也算是恭敬,“殿下临走时曾说,除了二公子,剩下的人都不准踏出此殿半步。”
剩下的人?
那不就明指着姜娆吗。
果不其然,众人的目光都纷纷投向了姜娆,目光皆是锋利,大有要用眼神将她逼回屋内之势。
谢云辞也将眼神一凛,“你们可知,她是荷花殿的人?”
“殿下之命,不可不从。”
她们不管面前的女子究竟是哪里的人,只要遵从太子的命令便好了。
男子面色微愠,转眼便看见了院子内的宫人与带着刀的侍卫。他知道,若继续再纠缠下去,最后吃亏的,恐怕还是身侧的女子。
他虽气,却也是无可奈何。
见谢云辞站着不动,那为首的宫人有上前一步,恭敬地伸出右臂,身子向前一倾。
“谢公子,请吧。”
悠悠一声,让男子侧过面,忧心忡忡地望向姜娆。
“等我,我会想办法帮十五殿下解围。”
女子连连点头。
交代好了之后,他轻叹一声,只得随着宫人的指引,缓步走出了殿门。
只是每一步、每一顾。行至院门前时,不知道那宫娥又于姜娆眼前说了什么,女子点点头,安静地折回殿内。
谢云辞回过头,云袖下的拳头收紧。
太子殿内。
她安静地坐于椅上,滞了片刻后,突然起身。
步子轻幽幽,迈于前殿,环顾一周后,她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趁着周遭无人,抬手隐入帘中。
原本乖顺平和的眼眸中,陡然泛起一丝精明。
快临近傍晚时,太子才回殿。
他看上去很是暴躁,将身上的裘袍一扯,粗暴地甩在床边儿,而后又往椅上重重一坐,兀自喘着气儿。
姜娆连忙撤到一边儿。
宫娥也敛着神,规矩上前,将太子的衣袍收好,整个过程都不敢吭一声。
“滚。”
自家主子暴躁的性子对方也是知晓,得到这一句话后,那宫娥慌忙退下。
宋勉竹一手捧了茶杯,轻呷一口,旋即皱眉,“等等,给本王换杯热的来。”
方欲退殿的侍人又连忙折过身子,捧着茶壶缓缓退下。
殿中终于只剩下她与宋勉竹二人。
姜娆隐于帘中,站得乖巧,一双眼瞧着椅子上正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因是对方背朝着她,太子自然看不清女子面上的神色,更是无法知晓,女子袖中已藏匿一物,握着那物件的素手已抖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