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一吼,奴家耳朵都差点聋了。”
“土匪身后那书生倒是不错,温文秀雅,不知道可曾婚配。”
“哎呀,还好那土匪最后抽了疯,没有要咱们几姐妹,否则真是……”那女子抖了抖手帕,一脸嫌弃道,“鲜花插在牛粪上!”
“什么牛粪啊!奴家看那土匪,倒像那猪粪狗粪!”
这句话引来此起彼伏的笑声,那土匪俨然成了众人无聊时逗趣的乐子了。
这些姑娘们都是衣舞坊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若非端王的命令,是不愿意来伺候这土匪的。此时被赶到这个院子里,都有些庆幸,待离了这幽州城,出去后便继续做着衣舞坊的台柱子,说不定哪一日便遇上贵人了,总比给土匪当小妾强。
唯有秦玉裳有些例外。秦玉裳是主动要来的,她出生农门,父亲早亡,母亲改嫁。有一继兄,脾性暴烈,整日便知吃喝嫖赌。秦玉裳是被继兄卖入衣舞坊的。虽然卖艺不卖身,但是也落了个艺妓的名声。不仅如此,秦玉裳的继兄与衣舞坊的老板相识,她平日所赚都直接入了继兄的兜里,自己身上经常是空无一文。前段日子,她的继兄欠下一笔赌债,便做主要将秦玉裳嫁给官州城的唐员外做小妾。那老头子六十余岁的年纪,足以做秦玉裳的爷爷了,而且传闻有怪癖,几房小妾都莫名其妙地死了。
秦玉裳不堪认命,所以有了机会便不肯放过。她宁愿来伺候野蛮的土匪头子,也不愿跟了那老头子。
此时的秦玉裳正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听着那些笑语从外面传来,漂亮的眉紧紧地皱了起来。秦玉裳猛地站起身,用力地推开了门,转身便往外走去。
秦玉裳沿着门口的小路走着,闯王府很大,但是秦玉裳很聪明,她是沿着小溪的方向走的,走着走着,就见小溪旁蹲着一个小童。那小童头佩玉簪,脸颊鼓起,眼睛乌黑发亮。小童穿着青色长衫,圆滚滚的身子前放着小型的琴。
那小童生得太过于可爱,稚气的脸上偏偏带着一股认真,秦玉裳忍不住走了过去。小童那肥肥的手指划过琴弦,留下一段短促的声音,有些刺耳。
小童身上带着一股俊秀文雅的气质,与那弹出的刺耳的声音实在有些不符。
那小童见了秦玉裳,有些羞恼地瞪了她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秦玉裳跟着那小童,哪知那小童走得十分快,一段路后,身影便越来越小。走廊转弯处传来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秦玉裳突然停住了脚步。
“哟,睿娃,这么想你爹呀!”
秦玉裳的眼中闪过一抹光,头微微地伸了出去,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那土匪赵闯,而刚刚那个小童被他紧紧地揉进了怀抱里,完全动弹不得。小童虽然被揉成一团,但是面上的表情和刚刚看到的一模一样,一派宁静,任由那只粗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秦玉裳看到赵闯抱着那小童正要离去,连忙冲了出去:“闯王!”
赵闯回头,就见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一双美目正盯着他看着。赵闯先是一喜,然后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正是之前他搂在怀里的端王送来的女子吗?
赵闯瞬间没了兴趣,抱着怀里的娃便要离去。秦玉裳一急,连忙冲了上去,在赵闯面前跪下,眼睛一红,眼泪便不断地落了下来。
秦玉裳一边哭,一边讲着自己的身世,讲得简直闻着落泪,听着伤心,讲完之后,秦玉裳又道:“闯王,奴家一直仰慕您,若非端王命令,奴家也是想来伺候您的……”
赵闯那一只独眼突然瞪圆了,脸色的表情变了几变,最后想到的是他后院的那几房小妾,没有几个是自愿跟着他的。此时见这柔弱的女子深情地看着自己,心中便添了几分心思,有些忧伤,有些感慨,有些……觉得自己还是颇有魅力的。
赵闯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红颜知己。
赵闯并没有将秦玉裳娶进门,而是单独准备了一个院子,让她住着。秦玉裳精通音律,这是赵睿那万能的师父诸葛泷所不具备的。秦玉裳成了赵睿的音律师傅,赵睿每日都会抱着自己的古琴来找她。
日子看似平静,但是从幽州城外传来的一则消息则彻底打破了这平静。
俞晚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