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回来了。”
虞国公府门口，刻着江家家徽的马车缓缓停下，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柳湘月连忙迎了上去。
马车帘子拉开，露出一张苍白?俊俏的脸。
江晔垂眼,见柳湘月被婢女?扶着,小步走?到马车下边,冲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扶着他下来，“世?子，当心脚下。”
他当作没看见,避开了柳湘月,扶着应昭伸过来的手下了马车。
“世?子的身子如何了？太医怎么说的？”柳湘月尴尬地收回手,隐晦地瞪了没眼色的下人一眼,转眼又一副担心的神色跟在江晔身旁，与他一道进了虞国公府。
江晔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她?也不恼,低头解释道：“妾身担心世?子,但五公主说妾身在那儿只能干着急,帮不上世?子的忙，就先让人送妾身出了宫。”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委屈,明明表姐更帮不上忙，不也在旁边,为何她?这个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不行?。
五公主就是偏心。
她?本以为江晔会像刚才那样不理她?,正?自?顾自?想要继续说话,却被江晔打断了。
“五公主说得?对。”
柳湘月不可置信抬头看他，“世?子？”
“我这病需要太医就够了，你是帮不上忙,留在宫中也是添乱。”江晔丝毫不给她?面子，一针见血，说得?柳湘月憋红了脸。
转眼到了江晔独居的院落前头，江晔停下脚步，对柳湘月道：“天色不早，你回去吧。”
柳湘月记挂着在宫中的那一幕，怎会轻易离开，她?当作没听到他的逐客令，面上还挂着笑。
“妾身原以为世?子是被五公主气得?发病，就算嘴上不说，对公主也是心有怨气，没想到世?子竟还为她?开脱。”柳湘月盯着江晔的表情，试探道：“不知五公主到底说了什么，惹得?世?子那样生气。”
江晔的病逐渐好转，仔细一算都有十天半个月没发过病了，怎么跟五公主在一起不到半个时辰，便犯了心疾，动静之大，甚至惊动了后宫和太医院。
连仪妃得?知此事，派人来向江晔道歉，顺带将五公主说教一顿。
众人都说是五公主口不择言，气着了江晔，柳湘月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世?子和五公主根本不熟，世?子发病叫了太医，五公主都是一副局外人的样子，连表达歉意都做得?很是敷衍，甚至从没正?眼看他一眼，可不像是真心实意道歉的模样。
柳湘月不知道五公主看江晔横竖不顺眼，肯低声?下气道歉，不过是怕蔚清茶因为此事迁怒她?罢了，五公主恨不得?气死江晔，怎会心甘情愿在他面前低头。
在柳湘月看来，能让五公主这样傲气的人自?愿背锅，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她?那个极受公主厚待的表姐了。
难不成，是表姐说了什么，世?子才会心疾发作，表姐怕担责，所以甩锅给了公主？
想起在月露阁看到五公主对世?子爱答不理，表姐却对世?子一脸歉然，一直在道歉的情形，柳湘月以为自?己察觉了真相。
不过她?好奇的是，表姐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惹怒了世?子，或者?让世?子激动到心疾发作？
“你很好奇？”江晔瞥了她?一眼，目光宛若实质，像是看穿她?的小心思一般。
柳湘月低下了头，“妾身只是担心世?子。”
“你还是留着力气，担心你自?己吧。”江晔扫了眼她?被袖子遮住的小腹，头也不回地进了院门。
“世?子……”柳湘月跟着迈了两步，便被应昭拦住：“少夫人，世?子累了需要休息，您请回。”
柳湘月只能眼睁睁看着院门在她?面前合上。
被众多下人看到吃了闭门羹，柳湘月面色不大好看。
回了住处，筠疏端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安慰道：“世?子还是担心您的，一回来就吩咐下人送了这药来，主子就别?生气了。”
“什么药？”柳湘月闻着苦涩的味道，皱了皱眉头，怀疑江晔在整她?，“我又没病，为什么要喝药？”
“送这东西的人来说，这药对女?子的身子大有裨益。”筠疏笑得?有些?暧昧，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她?未详说，但奴婢猜着，应该是与房事有关的……”
柳湘月脸一红，“说什么呢，也不害臊。”
“主子别?害羞啊，国公爷早就想让您给世?子生个大胖小子，世?子虽然不说，保不准也是这样打算的。”筠疏说得?有理有据，“不然怎会给您送这种药，就是让您养好身子，预备着呢。”
柳湘月难免意动。
以前世?子身子不好，不能有房事，但世?子的身子越来越康健，发病了休息一阵子都能自?己走?回府，看来心疾也无大碍了，或许再养些?时候，便能与她?圆房。
江晔现在不喜欢她?，只是没有与她?好好相处过而已，若是两人有了夫妻之亲，世?子哪还会对她?如此排斥。
柳湘月思及此，再也没有犹豫，仰头喝下汤药。
“安胎药可送过去了？”书房中，江晔问着应昭。
“按照世?子的吩咐送过去了，少夫人已经?喝下。”
“嗯。”江晔点头，“大夫说柳氏的胎气不太稳当，安胎药每日都要送过去，确保她?肚子里的孩子安全无虞。”
“是。”应昭应下了，却一脸郁闷，犹豫了许久，还是没忍住，“世?子，少夫人这样对您……您就不生气？”
前几?日何大夫去给柳氏请平安脉，竟然发现她?怀有身孕，何大夫一想就要糟，没有声?张此事，私下告诉了江晔。
应昭是江晔的贴身侍卫，自?然知道世?子从未和少夫人亲近过，更不用说圆房了，怎会有了孩子，少夫人这身孕绝对不是世?子的种。
应昭听到何大夫的话时，当即脸就绿了，不敢去看江晔的脸。
少夫人不仅给世?子戴绿帽，还嚣张地怀了身孕，世?子这脸色得?多难看。他觉得?自?己要是世?子，根本忍受不了，把妻子和那奸夫砍了的心都有了。
可万万没想到，世?子他不但不生气，甚至摸了摸下巴，不知想到什么，竟然愉悦地笑出了声?？
今日从宫中回来，世?子更是脚步轻松，脸色愉悦，表情变化的细微之处旁人看不出来，从小跟在世?子身边的应昭却是看得?出，简直摸不着头脑。
现在甚至还给柳氏送起了安胎药！
这也对柳氏太纵容了吧，可若说世?子宠爱柳氏，平日又根本看不出来。
“她?这身孕来得?正?是时候。”江晔轻轻笑着，“有了这个孩子，这虞国公府很快就能换个少夫人了。”
应昭一脸迷茫。
*
上次蔚清茶在宫中小住时，仪妃还随陛下远在骊山行?宫，她?没能来拜见，这次进宫自?然不能忘了。
梳洗打扮之后，蔚清茶换了身得?体的衣裳，跟着五公主来到明华宫。
仪妃百无聊赖靠在贵妃榻上小憩，得?知蔚清茶来了，立刻打起了精神，让宫女?带她?们进来。
“仪妃娘娘万福。”蔚清茶乖巧地行?着礼。
“免礼免礼，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仪妃一见她?便眼前一亮，笑着对她?招手，“本宫的好侄女?，快过来给姑母看看。”
蔚清茶起身走?了过去，握住仪妃的手，甜甜地唤了声?“姑母”。
仪妃是她?父亲的嫡亲妹妹，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除了母亲，蔚清茶最亲近的女?性长辈便是仪妃，待她?十分亲近。
来了明华宫也不见外，明华宫的宫女?都把她?当半个小主子一样看待，不等仪妃亲自?招呼，便上了蔚清茶喜欢的香茗点心，搬了软凳到仪妃跟前。
柳湘月在仪妃身边坐下。
“几?个月不见，清茶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了。”仪妃看着自?家侄女?，怎么看怎么欢喜。
再看看大剌剌进来，连礼都不行?一个，厚着脸皮坐下就开始吃点心的自?家女?儿，就忍不住头疼。
怎么都是一家人，她?的孩子和哥哥的孩子，差别?就那么大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多大的人了，一点礼数都不懂，满京城的贵族少爷，谁看得?上你。”仪妃看着闺女?的吃相就心烦，挥手让宫女?把五公主喜欢吃的点心撤下去，换上了蔚清茶喜欢的。
转头又是一脸笑容，热情似火，生怕把蔚清茶饿着似的，让她?多吃点。
五公主：……
日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母妃亲生的孩子。
她?不要脸地坐在蔚清茶旁边，抢她?的吃，气得?仪妃要打她?。
“姑母，公主午膳没吃多少，想必是饿了。”蔚清茶把一盘点心推到的公主那边，“而且公主太瘦了，看这下巴尖的，得?好好养养，不然面相不富态，对女?子不好的。。”
仪妃端详了一会儿闺女?的下巴，着实没看出尖来，不过看见蔚清茶偷偷朝闺女?挤眼睛的模样，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没再死盯着五公主不放。
五公主可算是松了口气，悄声?道：“也就你来的时候，母妃能对我好点。”
话语里充满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