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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韦尔霍文斯基(十三)(1 / 2)


夏晓楠这个?人是救下来了,然而她和诡异的冯斌被杀一案究竟有?什么牵扯,依然迷雾重重。

那个?神秘的巡逻员当时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混进钟鼓楼景区,又为什么要一路跟着骆闻舟他们?这也让人十分费解。

大好的月色大好的星,瑶池里可能也结满了冰花,各路猫冬的神仙围着情人镜,先开头只想?看一段花前月下的谈情说爱,不料这情人镜打造得着实粗制滥造,中途竟然串了频道,插播起了冷森森、血淋淋的刑侦片。

众神仙齐刷刷地倒足了胃口,不由分说地掀起一捧乌云,盖住了皎皎星空,留下雾蒙蒙、黑沉沉的一片锅底色,各自散去。

等骆闻舟他们处理完少女跳楼事?件,安顿了夏晓楠后再回?家,连人间八点档的花前月下也快要唱起片尾曲了。

骆闻舟觉得连空气都被饿得稀薄了三分,一推开家门,他还?很不平衡地发现,发现自己肚子里空空如也,骆一锅的猫食盆里竟然有?粮有?罐头。没良心的老猫吃饱喝足,把自己舔得油光水滑,四仰八叉地赖在猫窝里。听见门响,它的尖耳朵转了半圈,理都不理,遑论迎接。

骆闻舟对自己的家庭地位加深了理解——原来骆大爷每天?出来进去迎接的乃是行走的饭票,至于铲屎的两脚废物本人,它一点兴趣也没有?,只要有?吃的,人野到哪去无所谓,爱死不死。

别?的生物饥一顿饱一顿倒没什么,骆闻舟只是唯恐饿着病号。

刚把夏晓楠逮下去的时候,他就想?叫病号先走,可是费渡不肯。

一看时间已经太晚,路上,骆闻舟又想?从外面买点外卖,费渡也没说想?吃什么,就对着途径的一路大小饭店做出了鸡蛋里挑骨头的点评,言外之意,仍是不肯。

“非要回?家吃,回?家有?什么好吃的?给你?喝粥吃咸菜就顺口了?你?比骆一锅毛病还?大。”骆闻舟一边抱怨,一边匆匆忙忙地把一碗淘过的大米冻进冰箱,又开始剁肉末和皮蛋丁,手?忙脚乱地支起高压锅,他对着旁边游手?好闲的费渡暴躁地数落道,“还?跟骆一锅一样碍手?碍脚!”

捧着游戏机在他身?边打转的费渡,以及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观察人类食谱的骆一锅一站一蹲,一起将目光投向他。

骆闻舟与这二位对视片刻,不到半分钟就溃不成军,败下阵来,任劳任怨地干活去了。

费渡会在大雨里跟一帮空虚的富二代?们飙摩托车,会跟狐朋狗友喝酒喝到半夜,会挥金如土,会满口油腔滑调,分明应该是个?张扬纵情的人,可他同时又克制内敛得过分,笑也好,怒也好,大部分是摆出来应景,一点真实的喜怒哀乐都像是微量元素,须得用上特殊的仪器才能瞧出端倪来。

骆闻舟在自己肉眼前加了两片显微镜,隐隐约约看了个?不分不明,可能是他的错觉,骆闻舟觉得这会费渡有?点“黏”他——只有?一点,是煮烂的大米那种黏度。

也许和嘴里不停喃喃说“她恨我”的夏晓楠擦肩而归时,他心里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动于衷、无懈可击。

费渡按着骆闻舟的差遣,占用了一个?小小的案板,开始着手?“拌咸菜”。咸菜是店里买的芥菜疙瘩,需要切成细丁,再和香菜丁、尖椒丁一起,兑上香油耗油等调料,是化用了东北人民“老虎菜”的私房吃法。

不管让他干什么,费渡都学得很快,说一遍准能记住,很快就像模像样起来……只是刀工差一点,下一刀要找半天?角度,菜刀一下一下碰到熟食案板,碰撞声几乎要拖起长音,听起来格外催眠,及至骆闻舟用高压锅煮好了一锅自创的皮蛋瘦肉粥,蒸上了速冻的小包子,费渡才刚把一小块芥菜切完。

骆一锅从烤箱顶上探出头,好奇地盯着费渡,观察他干什么,却不敢在他面前造次捣蛋。

骆闻舟双臂抱在胸前,注视着他的费爷和猫爷,直到这时,他自己落在布满冰霜的行政楼顶的心,才仿佛归了躯壳,缓缓沉入胸口,发出了一朵学名“静好”的花。

就在费渡用菜刀在尖椒身?上来回?比划的时候,骆闻舟突然好似无意地开口说:“哎,你?以后……要不要就跟我这么过下去?”

费渡手?一滑,一刀落下,将尖椒腰斩于案板间。

死不瞑目的尖椒对天?喷出了一股辛辣的冤情,堪比生物炸弹,中招的费渡和骆一锅同时打了一串喷嚏,一起被辣得涕泪齐下。

骆闻舟早有?准备地躲到了一米开外,笑成了狗——然后他借机把方才的问题遮了过去,嘻嘻哈哈地去给费渡拿湿巾盒。

费渡透过通红的泪眼,回?头注视着骆闻舟有?点仓惶的背影,一时有?冲动追过去回?答一声“好啊”。然而他一张嘴,就忍不住背过脸又打了个?大喷嚏,刹那的冲动好似风灯中一株微弱的火苗,无声而起,又无形而殁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骆闻舟就先被叫到了法医科,夏晓楠书包上的血迹化验出了结果,血迹确实是冯斌的,书包的拎手?内侧还?有?一个?隐蔽的血指纹,与系统中记录的卢国盛的指纹一致。

“也就是说,卢国盛杀完冯斌,从垃圾箱里挖出了夏晓楠,搜走了她包里的钱和手?机,又把东西还?给她。”陶然一边说,一边帮忙挡住郎乔——倒霉的长公主?正趁着陛下没注意,愁眉苦脸地到处和人换包子,“可我还?是觉得夏晓楠不可能是同谋,你?们想?一想?这件事?,不觉得很瘆得慌吗?别?说一个?小女孩,如果我不是警察,反正我肯定不敢和卢国盛这种穷凶极恶的人有?什么交流。”

“还?有?那个?可疑的巡逻员,”郎乔跟最后一个?香菜馅的包子依依惜别?后,探头插了句嘴,“我本来以为他跟卢国盛他们是一伙的,假冒巡逻员是打算清理现场的血迹,可是现在想?一想?,清理血迹能有?什么用?卢国盛和夏晓楠打过照面,这结论我们一化验就能检查出来,他连杀人分尸都不肯戴个?手?套,犯罪现场的一点血迹有?什么好在意的?”

骆闻舟看了她一眼,郎乔连忙一缩头,不敢再进入他的视野。她冥思苦想?了半天?,实在想?不通自己又哪得罪他们老大了,只觉得此基佬的心像海底的针,阴晴雨雪,全然无迹可寻。

郎乔一时间觉得“前途无亮”,很想?换个?基佬当老大,比如姓费的霸道总裁就不错。

“夏晓楠怎么样了?”

“一会我试着和她聊聊,”陶然说,“对了,我刚才联系了育奋的老师和那几个?学生,老师倒是没说什么,答应上完课就过来,学生家长可都不太愿意,可能还?得再沟通一轮。”

别?人家的孩子出事?,做家长的自然唏嘘后怕,可是如果因为这事?,三天?两头让公安局把自己家的孩子招去问询,那就不十分美妙了。

“理解,”骆闻舟叹了口气,“实在不愿意过来,等会我们挨个?上门家访——先去问问夏晓楠。”

夏晓楠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像一盏单薄的美人灯,画的线条精致、活灵活现,然而只是一层纸,稍一不注意,她就要在火苗中化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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