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女人尖叫一声,疼得跪趴到地上,捂着腿,整个人直颤,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害怕,他抖着嗓子道:“你们,你们这是动用私行!移民管理法从来没有这样的审讯流程!”
孟望雀啧啧道:“哟,还是个懂法的。”她在光束之外的黑暗中晃腿笑了笑,哼道:“移民管理法可不保护你们这些妖魔,装什么装,既然22年前有胆子趁乱逃出,现在还想要什么正常妖魔该有的待遇,你这是在搞笑吗?”
阿万愣了愣,大约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被识破了,露出了一丝慌乱,但她在强光下只能看清黑暗中的一道道人影,看不清脸,寻着声音望过去,争辩道:“什么22年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崔转轮这时开口,声音浑厚,带着审判官的理智冷漠,缓缓道:“阿万,你本体是一只‘食人妖兔’,四爪红,无尾,食人,镇妖塔妖物之一,幽冥大乱时你趁机浑水摸鱼逃到人间界,以阿万的身份混迹在普通人中生活,你若安分守己生活,刚刚那一锥也不至于罚下,如今你做网店销售的保健品中都含有鬼气,还将这些保养品卖给寻常人类,你还有什么可争辩的?”
阿万听完,捂着腿瘫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再次狡辩:“对,没错,我是兔子精,但我不是什么食人兔,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把我打回原形,我有尾巴,爪子也不是红色的,我也不吃人!你们说的卖的保健品里有鬼气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货也都是从供应商的厂里拿的,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刚说完,似乎是为了自证清白,她闭眼,用力一咬牙,当场变回了原身。
阿万的原身是一只身长约20厘米的白兔,长长的耳朵,通身雪白,尾巴短短的,四个爪子也是雪白雪白的,的确不像当年幽冥界镇妖塔里那只“吃人的妖兔”。
小兔子软毛雪白,看着很是可爱,它在光圈里跑了一圈,很快试探地伸出了爪子,跳出了光束圈,朝着催转轮这边跑过来。
那双红红的大大的眼珠子里印着崔转轮、孟望雀的身影,他们背后的沈麻和盛连它没有看清,但显然在场的无关人士根本不重要,她很聪明,知道只要向这场审判的“主审判人”证明身份就好。
它红彤彤的眼珠子很快印出了一双裤腿和一把椅子,它立刻意识到这里谁说了算,忙不迭地跳过去,靠近之后停了下,确认那位“主审判人”不会一脚将他踹飞,这才缓缓地凑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
本体原型太小,阿万也不敢抬眸乱看,至今没有看清那坐着的男人是谁,而等她跑过去之后,一只手将她拎了起来,她乖巧地缩着后脖颈,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一样,然后,她的目光中终于出现了那男人的面孔,以及他含笑的冷漠的双眼。
“小兔子,撒谎可是会变成一道烤兔肉的。”季九幽拎着那只白兔,缓缓地含笑地开口,眼神却是冰冷。
小白兔看清这幅面孔,红色的瞳孔皱缩,惊恐地颤栗了起来。
季九幽却继续单手拎着她,撑着下颌的姿态始终不变,唇边的那抹微笑冷酷地好像随时会把烤兔肉摆盘似的。
这会儿别说崔转轮和孟望雀,盛连都看出些许不对——
这一人一兔怎么感觉是认识的?
阿万明显在挣扎,但更多的却是在颤栗,她似乎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一幕,两只后腿不停在空中往后蹬,终于,兔唇中传来一声尖叫,白兔因为挣扎从季九幽的手里挣脱了出来,一个后翻,当场变回人摔在了地上。
审讯间灯光乍亮,原本腾空的黑凌锥已经消失不见了。
阿万重新变回人,惊恐地看着椅子上坐着的季九幽,一边慌乱地朝后缩,一边兀自摇头:“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做,不关我的事,22年前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盛连和沈麻对这忽然转变的态度惊讶不已,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默默在心里想,看来大家都很怕变成一道菜啊。
看这吓的。
季九幽还是没站起来,垂眸看着阿万,声音轻柔地缓缓开口,可说的话却无比冷酷:“你好歹也曾经被我当成定情信物赠出去过,怎么,这才22年,就已经忘了自己食人兔的本体是怎么被净化干净的吗?”
阿万没有忘,这辈子都不会忘,她似是被提醒想起了过往种种,终于爬起来,跪在了季九幽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头,痛哭道:“殿下,请您绕过我吧,不要杀我,真的不要杀我。”
世间万物,大抵逃不出一个死字,最怕的,大概也是这个字。
盛连默默站在角落里,有点一言难尽,作为被大佬盯上的纯阴体天山雪莲,他也怕死,怕变成一道菜,更怕大佬吃烤兔肉的时候觉得肉太腻,想配点可口的蔬菜。
这时候,他又听到前面崔转轮和孟望雀咬耳朵的低声交谈。
孟望雀:“靠,这兔子就是当年那只被我男神化去了戾气和妖身的小宠物啊。”
崔转轮:“应该是。”
孟望雀:“卧槽,那她不是见过我男神的真容?”
这时候,那地上匍匐着边哭边磕头的阿万缓缓抬起了闪烁的目光,又很快低垂下眼,她既然是妖,耳力自然强过普通人,崔转轮和孟望雀当着众人咬耳朵的话她也听到了。
大约也是想通过旧事给自己减轻罪罚,战战兢兢跪在地上道:“两位大人说的可是那位神使?”
审讯室骤然安静了下来。
季九幽的声音听不出起伏:“接着说。”
阿万埋着脸:“是……我,我其实没有见过那位神使的容貌,只瞥见过几次他身上的圣光。”
季九幽:“就这么多?”
阿万想了想,恍然道:“哦,还有,神使脚背有一个红色的疤,我听说,我曾经听他说过,那疤是本体化人形的时候就有的。”等同胎记。
没人吭声,沈麻却忽然“咦”了一声。
孟望雀转头朝自己组的组员喝了句“闭嘴”,沈麻老老实实咽下了口水,可目光却朝旁边的盛连转了过去,还用力挤了挤眼睛。
盛连自然看懂了,他这挤起的小眼睛说的其实是——好巧啊,你脚背上不是也有一个胎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