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并没有说什么,陛下多心了。”景涵没有抬头,声音干脆利落。
就是这种干脆利落,让梁帝对这个吃了苦却从不抱怨的孩子柔了心:“秦王的死,与你无关。”他那个弟弟身体本身就不好,虽然寿宴那日中毒中的不明不白,但是这个孩子却是无辜的,秦王妃将所有责任推卸到这个孩子的八字身上,未免太过。
若真是生来克父,长来克他的血亲,那如今皇室早就没人了。秦王妃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若是说说景涵克秦王还有些道理的话,那那个从未见过的小婴儿,不过是自己照顾不周得了风寒,怨一个少年郎做什么。
想到这里,梁帝对秦王妃多了些不满:“还有小景舒,他只是命不好而已。”
秦王和那个小鬼头的死,没有人比景涵更加清楚,只是不方便诉说。景涵知道他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尤其是当他已经失去了唯二在意的东西,只剩下了唯一时,这个唯一就变得非常的重要,比这个世界都要重要。
“涵儿,你告诉父皇,出征真的是你的本意么!”梁帝忽然换了称呼,在这个小书房中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认真的问这个孩子,“告诉父皇,代朕御驾亲征远离金陵,真的是你想要做的事情么?”
“……陛下,”景涵诡异的停顿了一下才从新开口,“景婉公主,尚有十余年才得出嫁。”如今景婉还是个小不点儿,“儿臣是她除了陛下意外,唯一的依靠了。但陛下尚且还有其余几位公主,婉儿却只有儿臣一个哥哥。”
这话原本他不该说,毕竟他已经是秦王的孩子呢。可是这个时候,梁帝想要收到的就是感情牌,一个为了自己最后血亲愿意付出一切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有弱点,有把柄,只要掌控者景婉,他就掌控者景涵。
景涵从来不相信帝王真情,哪怕此刻梁帝对他真的带有真情,可是这种真情是可以被磨灭的。而只有弱点,一个被人掌控手中的致命弱点,是一个高高在上帝王能够交托部分信任的原因,也是唯一机会。
这个翻身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梁帝的表情似乎有些难过,不过一直低着头的景涵没能看见:“罢了,”梁帝重重的叹了口气,“若你坚持,便随了你意吧。毕竟夕日你祖父也是镇守北疆的一员大将,朕下旨命你为监军,一个月后替朕巡视北疆。”
景涵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夕日安家在北疆权势滔天,说得好听些人人爱戴,说得难听些那就是只闻安家不闻帝王。可是如今呢,人走茶凉不过数十载,昔日北疆势力土崩瓦解,还不如皇帝一纸诏令。
不过不要紧,还要感谢皇帝将安家旧部拆分四处,才有了如今的罗网遍地。如果真的只龟缩北疆,他去了北疆便也没有了意义。
景涵心中算盘打了几个响转,磕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