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此定了?下来?,次日清晨,斛律骁借口?去忻州找大夫而启程离开。临行时将谢窈接回了?雁门城中的驿馆里,尔后便要离开。
“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驿馆门外?,斛律骁温声不舍地对妻子道。
彼此皆对彼此的想法心照不宣,却谁也没有戳破,谢窈站在门下,秋波曼睇,依旧温温柔柔地看他:“妾会?在雁门安心等待郎君,等待郎君平安归来?。”
她真?的会?等他回来?么??
答案他心知肚明。
却也没什么?犹豫的时间,大军已经候在城门外?,亟待他前去调度。斛律骁唯在心中苦笑,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走?了?。早一日走?,早一日回来?,父亲还在建康等我们回去呢。”
他也唯有拿父亲威胁她了?。
佯作听?不懂,她对他露出?恬静温柔的笑,上前替他理了?理披风上压出?的褶皱,细语柔声:“郎君要早些回来?。”当真?一位对丈夫依依不舍的好妻子。虽是假的,也格外?动?人。
斛律骁点点头,翻身上马,最后望了?一眼跟随在谢窈身后的十七和青霜两?个,视线滑落在其疾身侧,微微一冷,提缰调转马头出?发了?。
他走?后,谢窈的目光霎时冷了?下来?。
回到驿馆里,她屏退青霜和十七两?个,只叫了?其疾和春芜入内,沉静问他:“兄长派你来?跟着?我,定是有什么?吩咐吧。你且告诉我。”
其疾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女郎想离开?”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心又狂喜。他早看薛十七那小子不顺眼了?,再让春芜在这边待下去,定会?彻底变心。此刻女郎欲走?,他求之不得。
春芜忙道:“这事急不得,得好好谋划啊……”
青霜武艺高强,连其疾都不是她的对手,遑论还有一个十七。这驿馆之中又处处都是斛律骁留下的耳目,要逃出?这雁门城去便不容易,何况此后一路东行,路引总是需要的,即便可以走?乡野小路,总不能一直不进城。
“这有何难!”其疾拍着?胸脯打?包票,“那胡人不说我也晓得,胡地不安,他是去戡乱去了?,一时半会?儿很难回来?。即便追来?,他可知我们往哪儿跑么??”
他将使君原定的计划说了?,向东直抵北齐的青州,走?海路到达兖州。如此路程虽远,却出?其不意,这胡人定然想不到他们会?绕道走?海路。
“可郎主还在洛阳呢,总不能叫这胡人起疑。”
春芜的言语似一盆凉水,砰地浇灭其疾高涨的自?信。两?人又齐齐看向谢窈,她垂目摇头:“这个不难。只是要支开青霜和薛参军才是。还有过冬的棉被、粮食,赶路的路引等,都要一一备下……”
几人未商议过久,也是谨防青霜等人怀疑的缘故。春芜送了?其疾出?来?,步下回廊,风鸣枯叶,左右无人。她悄悄地问其疾道:“真?的能行么??怎么?才能瞒过去。”
其疾却冷笑:“你就是记着?他!不想离开!”
春芜心中本就憋着?一肚子气,她和他之前本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自?随同北行以来?,他便一直阴阳怪气的,不觉隐隐含怒:“谁不想离开了??这破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可左右那么?多眼线,总要谋划得仔细些才是!若叫那胡人起疑了?,远在洛阳的郎主又怎么?办?”
她连珠炮似的,抓着?其疾便是一顿数落,连廊尽处却飘进一抹人影,正是被谢窈遣走?、去厨房取汤药的青霜。
春芜有些慌张:“青霜,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又上前去接:“给?我吧。怎好劳你拿剑的手,做这些伺候人的事。”
青霜神色沉静如冰,冷冷淡淡扫过她和其疾二人,将案盘递给?她便离开了?。春芜急得直跺脚:“都怪你,她一定听?见了?。”
其疾不以为意,哼了?一声;“听?见了?又如何,不过是个女子!”
那是你没见过她杀人时候的利落样子哩!春芜暗暗腹诽,也不肯再送其疾,端着?药一扭头忿忿地进去了?。
两?日后,谢窈以探望琪琪朵为由,乘车出?雁门重回鲜卑部?落。
她不喜人多,除了?十七和青霜只带了?十余侍卫,十七虽心有怀疑,料想谢令公尚在建康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悻悻地跟去了?。
祁明德并不在家,琪琪朵正在帐篷外?制作贮存过冬的胡饼,窄袖捋得高高的,说话时手上动?作也不停:“怎么?是你,你男人呢。”
短短几日的相处,她家中的那条大黄狗也熟识了?她,立在案桌下乖巧地摇尾巴。谢窈道:“他有事出?去了?,我很想念琪琪朵姑娘,故而回来?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