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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玉山倾【大修】(2 / 2)


不过,即然萧瑾已经直截了当,要“去贺迟心上”了。

叶辞风挎着季渊,后退一步,给萧瑾让出施展空间:“那你们忙,我和他就不去了。”

他话音未落,他身侧的季渊被他一扯,身子绵软垂落,脑袋抢先砸在他的心上。

若非叶辞风手疾眼快,堪堪架住季渊的胳膊,恐怕他脑袋还得砸到地上。

季渊这一晕,晕得很不是时候。

萧瑾没来得及与心上人,赏花观景,叶辞风也不顾上与晚辈后生,忆苦思甜。

四人都回了黄粱居。

贺迟抱剑靠门而立,连一向话痨的萧瑾也一声不响地猛给往嘴里灌茶。

叶辞风坐在季渊的床边,搭着季渊的脉,蹙起眉头,有些无从着手。

季渊昏迷的症状,十分蹊跷。

全身僵直,脉搏心跳全无,呼吸停止,就连体温都在逐渐变凉,这症状疑似是……羽化了。

叶辞风将他能在人前施展的手段,能使的都使了,仍然没有分辨出季渊这到底是害了什么怪疾。

“叶兄,季道友他……现下状况如何了呀?”

许是见到叶辞风已在床头呆坐了半晌,萧瑾出声问。

“我这徒弟本就魂火薄弱,灵台识海又受了几下厉害的。唉,怕是不成了。”

叶辞风掐了掐季渊静谧的睡颜,摇头叹气道。

“啊——方才好好的一个人,怎就不成了呢?”萧瑾喃喃。

叶辞风愁眉苦脸:“可不嘛?这人啊,还不如城门口那棵歪脖子树命硬,怎就说倒就倒了呢?我还指着他给我养老呢。”

剑门关善攻伐,却不精医道,贺迟适才也已探过季渊的脉象,而今被叶辞风和萧瑾两人的双簧唱得脸色僵硬,毕竟说到底,导致季渊陷入昏迷的元凶,似乎正是他的那两记“慧剑斩念”。

“容我去信一封,请儒门精通易理的夫子过来为他看诊。”

贺迟许是已在心中拿过主意,讲出了他认为比较妥帖的方案。

“不必了。”

叶辞风二话没说地回绝了贺迟的提议,连他都诊不出个所以然,除非文圣亲至,他不相信有谁能看什么名堂来,顶多落得几句“顺其自然”“节哀顺变”的客套话,还徒然惹上些不相干的瓜葛。

“我虽根骨平庸,切脉的功夫,却是得了名医真传,也算能独步天下。若我都无能为力,儒门的人来了也不济事。”

叶辞风正了正神情,手仍搭在季渊身上,扭头道貌岸然道。

“叶兄气宇非凡,我早就看出你绝非常人了,却不知叶兄原来是医道圣手。”

萧瑾啧啧称奇,旁观叶辞风诊脉,欲言又止,“只不过……叶兄,你手搭的地方,我们把它叫作胳膊肘。”

“这手臂上的曲池穴,乃手三阳经,手三阴经气机流转的关隘所在。我自有独门诊脉之法。”

叶辞风收回爪子,道貌岸然地接着糊弄,“季渊的病来得迅猛。一会儿我要用到师门的独门针灸之法,不便外人在场,还请二位移驾。”

叶辞风明白了当地下逐客令,萧瑾只得应声离开。

临出门前,贺迟落了半步,回头道:“倘若他有事,罪咎出在我不问皂白,行事过激。我愿……”

“好啊。难得贺兄有这样的觉悟,偿命就不必了。”

叶辞风蹦下床,两步弹到贺迟跟前,“至于这看诊费,丧葬费等一干赔偿,便待我先诊治完病人,我们再作商量,可好?”

叶辞风其实根本还不不知道,季渊的昏迷与贺迟使出的元神剑是否有关系,又有多大关系。

他方才一直明示季渊的伤是贺迟造成的,话都递到贺迟嘴边了,就等着贺迟认错,好借故大大的讹一笔。

现在,叶辞风心满意足伸出手,要与贺迟击掌为誓。

别说手,贺迟连眼皮都不肯抬一下,转身关门便走。

叶辞风只当他是默认了,毫不见外地张罗道:“贺兄别走远了。我这秘传针灸之法,施展时需全身贯注,不得中断,还请贺兄在门外替我护法。”

砰咚。房门关上了。贺迟的剑磕在门框上,发出一声清响,表示自己应下了。

叶辞风仍不放心,从袖中摸出四枚结界符,分别拍向房屋四壁。

结界符泛起青光,两两丝缕相连,将厢房隔绝成一方小天地。

搓了搓手,叶辞风深情注视床上的睡美人,眼泪都快从他嘴角渗出来了。馋的。

对于季渊突如其来的恶疾,叶辞风能救当然乐意救,救不了他也无甚心理负担。

甚至心中还滋长出一点难遏的窃喜。

他已经查探过,季渊此刻虽然已有死相,体内生机却并未断绝,魂魄尚存,阳气丰沛,只是皮囊与魂魄暂时失联。

这对不断需要阳气供给的他来说,简直是石破天惊的好消息。

因为这意味着,纵使他暂时寻求不到根治幻身不稳的法子,手边还有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阳气源,供他随意霍霍。

季渊睡得很瓷实,被叶辞风连拉带拽,一路磕磕碰碰拖到三楼,上下眼皮粘在一起似的,睫毛都没颤过。

目今端肃地躺在床上,外袍早已被叶辞风扒了,穿了一身亵衣,是用叶辞风外袍改的,不合身,长手长脚都露在外面,皮肤白皙得泛着瓷器的光泽,仿佛一碰就碎。

叶辞风心头一痒,俯身凑唇过去,就当提前固本培元了。

季渊的唇,近乎肉色,唇尖泛了一抹微红,其实远不如他眼睛那般沉静单纯,让人容易心生亲近。他的唇,素来纹丝不动,像斧凿刀削上去的,透且薄,闭上眼后,更显薄情寡恩,俊得太过偏激,几乎有了凶煞气。

叶辞风用眼神勾勒抚摸季渊的唇形,垂首眯眼,缓缓靠近。

季渊细致的五官逐渐在他眼前放大,直到他与季渊不过咫尺之遥。

他心中一咯噔,瞳孔大睁——

他的腰突然被人握住。

季渊猛地睁开锐利的银灰冷眸,因隔得太近,睫毛若有似无扫过叶辞风的脸。

叶辞风大骇,正要抽身,却动弹不能。

身下这位凶煞的青年,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环过另一只手,捏住了叶辞风的后颈。

叶辞风受此猛力,整个人由坐姿,转而栽倒在青年的胸前。

场面一度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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