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千里浅笑,温柔地执起酒盅,朝左宣口中灌去。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呜呜呜……”
“大人喝醉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妘千里从怀中掏出两块碎银,朝左右舞女歌女丢去,“这是大人给你们的赏钱,下去吧。”
“是。”她们领了银子,眼波盈盈地望向妘千里,妘千里心头一动,忽然听见一道沉闷的声音。
沉闷但迅速,是厚底靴子踏在木板上迅速前行的声音,直往此处来。
咣当门被直接推开,一阵寒风扑来,慑人心魄。妘千里的肩背不由自主地发紧,肌肉绷起。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他身着玄衣轻甲,腰间挂着一把陌刀,是北地军营里常用的刀。他手一直放在刀柄上,虎口处结着厚厚的一层硬茧。
他身后跟着两个男子,同样玄衣轻甲,同样身配陌刀。神色恭敬地随在为首之人身后。
他们三人,带着战场上历练过无数遍才有的风霜沙砾之色,这股杀气瞬间朝着屋内卷来,屋内的暖融春色顿时消失不见。抚着琵琶的歌女瑟瑟发抖,跳舞的舞女蜷缩身子,低头看向地面,不言不语。
“左大人,”为首男子目光如炬,看向左宣,“节度使大人传来密令,大人可看到?”
“嘿嘿,”左宣微微笑着看向他,“子俊啊,云想衣裳花想容……你这身衣服,可是好看得紧呐……”
方子俊?!妘千里头皮发麻,怎么可能!?无妄营据此四百多里地,纵使玄天门和温辙第一时间飞鸽传书到他手中,他也不可能如此快抵达。更何况,他如何得知自己所在?
她冷静下来,没错,方子俊绝无可能知道自己一行人在此,若他知道,现在不该来找左宣,而是直冲信陵山庄找谢遇随。
妘千里用余光看方子俊,见到方子俊眉头皱起,他身后的两个士卒也目露怒容。
方子俊喝道:“左大人,事态紧急,我们几人刚从宿添赶来,节度使大人下了死令,叛党可能就在附近。你难道没有收到吗?怎么还在喝酒?”
妘千里娇娇怯怯地倚在左宣背后,藏住了自己大半个身体。
“嘻嘻,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呐,方将军,来,我们痛饮一杯~”左宣端起酒杯,朝他举起。
“饮你个头!你个憨憨!”方子俊举起拳头,往前走了两步,拳头紧了又松,犹豫几下,拳摊开成掌,放到左宣肩膀上,想晃两下晃醒他。
他的手刚放到左宣肩上,忽然觉察到一丝不对劲,他的目光从左宣移到他身后的女子,那少女眉如远黛,眼角一抹绯红,唇色殷红,浑身轻轻打颤,是个难得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