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坏规则的垃圾们请假了。
普通到让我羡慕的老师说那些空了的座位出现是因为他们请了病假。还说了一句“最近天气变化容易让人感冒,最好多注意身体。”
那些空了的座位似乎解放了一下班级的氛围。同为被欺凌者的同学小心翼翼从用余光看着它们,触到它们时,并没有出现一张让人恐惧得身体发痛的脸,于是他们动作轻微的,松了一口气。
恐惧的源头,至少在今天,是不会出现在教室了。
「希望他们的感冒更久一点」
「干脆不要回来好了」
「最好死了算了」
「恶魔终于走了」
……
正面的,负面的,情绪堆积在那些座位上。他们为霸凌者偶然的生病而发自内心的喜悦,甚至觉得劫后余生,这是正面的情绪。微小的,从人内心不由自主升起来的,想要让这些讨厌的人去死,算负面情绪。
里面没有我的情绪。
我平静的在班级里做着透明人,没有参与这场隐秘的狂欢。坐在椅子上,脊背微躬,自己半长不短的头发顺着自身惯性滑下挡住了我的表情。
我埋头于课本,是个沉默者。
我的朋友顺平在情绪表达上跟我一样是内敛型,有些话都会藏在心里。但他有勇气反抗,就不会是沉默到死的那种人。
我比他的情绪表达,大约是要更内敛一些的。但因为我们是朋友,那些内敛就成了肥皂泡,吹一下就轻飘飘的不见或者碎裂了。
“好轻松。”
顺平锤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将自己的身体顺其自然的放到了电影院的椅子上。
即使看的是重口味猎奇影片,除了我们也没有其他观众,顺平的声音依旧非常的轻。
我聚精会神去看影片的姿态影响到他了吗?
我分出一点注意力,让自己的喉咙里出来一个“嗯”,轻,但在现在的环境里,顺平可以听到。
“看电影的时候为什么没想起来气泡水和爆米花呢?”
“紧张吧。”
“黑暗的环境,荧幕上的猎奇影像,仅有的两个观众。会刺激肾上腺素分泌是正常事。”
带着气泡水和爆米花进去电影院的我们,回去的路上才想起它们,干脆找了一个地方,坐在台阶上吃完它们。
边吃边聊电影内容,还有忘了它们的懊恼。
两个逃课学生互相偶遇的一个下午。
并不是约好一起逃课看电影的。
我是抱着与其将时间浪费在那些人无聊的情绪里,还不如出来透透气的心情逃课的,然后看到了电影院。
漫无目的的游荡,和电影院的猎奇电影。
“上次顺平好像说了这个电影。”我在心里想着,“那就去看看好了,朋友间需要共同话题。”
如果没有那群破坏规则的垃圾们,我和顺平应该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性。我喜欢游戏,他爱着电影,从爱好上就开始分离。
猎奇类的电影,我从未看过。
抱着这样的心情,我和顺平在电影院门口碰上了。一开始是大眼瞪小眼,最后双双都笑了出来。
逃课的心照不宣。
真奇妙啊,高中生的友谊,不知道怎么就从产生到了现在的地步了。
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朋友,自然而然的开始分享自己发现的有趣事,还能拉着对方一起研究游戏史电影史,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对着游戏和电影票的价格嘀嘀咕咕。
额外的,阅读课外书籍,说出自己的看法。
生活中出现了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却没有恋人之间的黏密不可分离。
所以,我需要友谊。
房间里的双人手柄有了用处,游戏碟被翻动得更加频繁,破坏规则的垃圾被塞进了垃圾桶。
那么,就来解决另外一个问题。
那些负面情绪的聚合物,被我称为诅咒的产物,让我们在高中时期就面对了同班同学的死亡。
没什么实感。
在惊讶过后,要说对那些人的死亡表示同情,实在是有些苛求了。巴不得让他们死掉的人在霸凌者真的死去后,从脑海里一瞬间涌上来的是暗喜。
同情是太过靠后的情绪,被压制住的怨憎反倒是从心里伸展出了枝丫,结出了果实。
「谁会同情那样的家伙啊」
「简直要笑死了」
「垃圾、渣滓,死了才好」
也许之后这些在心里伸展开的负面情绪会从口中探出,成为了针对死者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