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回头看了黛玉,温和的笑道:“玉儿的性子这么些年也没变,当初你们母亲在世时,就常常说起,不知将来该嫁个什么样的人家。招婿什么的,不过是我想想罢了,你们过得好才是紧要的。只是如今世家子弟多纨绔,少有几个上进的,三妻四妾也是常事,我如何肯叫你们受这般委屈!那家世清贫的,虽也甚多不凡的,可终究自小儿起见的东西与咱们这些人不同,将来便是再有出息也难和睦。”
黛玉听得父亲为自己考虑得如此之多,忍不住悄悄抹起了眼泪,瑾言也红了眼圈。
林如海见两个女儿俱是红了眼,笑叹了口气,说道:“可别哭了,明儿边夫人还邀你们去她家耍呢,仔细肿了眼,没法见人。”
姐妹俩都有些不好意思,细细擦了眼泪,端正坐着,继续听父亲说道:“我原本瞧着那甄家的甄瑛倒是不错,面容清秀,目光清正,虽从前混了些,可这几年也知道上进了。我打听了,他在家中尚未有通房妾侍,也不近女色,倒是个好人选。只是他家关系复杂,若是玉儿嫁过去,虽是低嫁,但也少不得日日操心。之前我得了些消息,当今似是打算对甄家惩治一番,我便直接歇了这个心思。现在想来,我们家的女儿,便是王妃也是当得的,待回了扬州,慢慢寻觅就是了,就算拖成了大姑娘,你爹也养得起,总不能叫你受委屈就是了!”最后几句话正是对黛玉说的,倒是说得黛玉又羞又感动又好笑。
见气氛正好,瑾言想起一事,便问父亲道:“爹爹,姐姐刚刚及笄,确实不急。可大姐她……”
林如海一听,顿时皱紧了眉头,不悦道:“不过一个下人所出的庶女,言儿你不该叫她大姐,没的降了身份。”语罢觉得自己话有些重了,缓了语气温温地道:“我知道言儿你心中可怜她。她也是自作孽,当年送她往庵中去,本打算待她及笄便挑户好人家嫁了,谁曾想她这样不安分,竟偷偷跟了师太进京!若不是言儿你将她接入荣国府住着,我早就送她去铜杵庵了!”
黛玉见父亲脸色不渝,柔声劝道:“虽她犯了错,可是她毕竟也是我们林家的女孩儿。待我们回扬州时,便带上她一道回去吧。她也十八岁了,年纪确实不小了,爹爹也该为她寻一门亲事,总不能真就让她在庵堂里呆一辈子。”
瑾言对妙玉是没什么好感的,可姐姐确实真的可怜她,想来妙玉一个花一般年纪的女孩子却困于庵堂中这许多年,也确实于心不忍,便也同黛玉一道劝起了林父。
林如海哪里挡得住两个女儿的求情,因想起妙玉而板起的脸也绷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点了点瑾言的头,笑道:“你当你爹爹是好糊弄的,你那些小动作我哪里不知道。早就吩咐收拾好了,才来问我的意思,这先斩后奏却是学得比什么都好。”瑾言见自己的小动作败露,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扯着林如海的衣袖不依的撒娇。
原来瑾言在搬出贾府时,便已吩咐栊翠庵中的林家下人将妙玉的行装的悄悄收拾好,不论林如海答应不答应,只待林家回扬州,便带上妙玉一道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