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能等,宋秀杰又怎么等?
上上下下都是要吃饭的嘴巴,每白等的一天,浪费的可是白花花的钱!
为了能塞人进来,他可给了周平不少好处,但是金条就五六根,还有购物卡、古董字画、酒和烟,七七八八,花了将近几万。
现在,周平滚蛋,拽起萝卜带起泥,他也一样喝西北风。
他急不可耐地说:“周平,既然这样,那我送你的那些东西,还给我吧。”
这条路行不通,就换一条。这些钱他不能浪费,要拿去敲另一个没品的选角导演的门。
周平这回真气笑了,说:“宋秀杰,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东西?”
“你,你别揣着明白给我装糊涂!”宋秀杰万万没想到,周平竟然跟他玩起了阴的,来了一个黑吃黑。”
周平冷笑,说:“我装?你自己想想,这件事要是真闹大了,倒霉的是我还是你?你不就指望自己签下的艺人能红一两个吗?等他们红了,我曝光你,让他们的粉丝知道自己的偶像演的角色都是这么来的,猜猜看,他们还会不会捧他?”
宋秀杰这才看清事情的真面目——鸡飞蛋打,自己被周平狠狠被摆了一道。
轿车“嘭”地在夜色里喷出一股尾气,周平开着他的路虎离开。
宋秀杰一个人站在原地,周围依然人来人往,喧闹嘈杂,只有他一人如在冰窖。
他好惨,真的。
那么他这么惨,应该该怪谁去呢?
当然不能怪他自己又蠢又虚荣又好色,还爱走捷径。
那能怪谁?
宁颜。
对,得怪宁颜,怪宁颜断了他的财路。
*
宁颜坐进车里,她两手扶在方向盘上,半晌没有发动。
头顶是一轮团圆的明月,照得她微微有些走神。
后视镜上的吊坠坏了,她伸手一扯,将坏掉的吊坠扔进了车载抽屉里。这时她看见了宁钊的照片,小小一张——三十六岁的宁钊抱着八岁的她,两人笑容灿烂,照片的边缘卷曲泛黄。
宁颜如同摸到了毒蛇,连同吊坠一起,慌乱地将照片塞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这时放在仪表盘上手机震了震,程桔发来了消息:“搞定了,王导的助理小灰灰让他们重新来试镜。”
程桔:“啊啊啊,我颜姐威武,我颜姐威武霸气!”
宁颜如梦初醒,笑笑,开车离开。
到了地下车库,宁颜拉开了车门,正要出去,这时一阵巨响狠狠捶在了她的挡风玻璃上——
宋秀杰满眼通红地扒着她的车门,按着她的肩膀狠狠往车里一搡——“宁颜,你真够狠啊。”
宁颜一惊,搡得披头散发。
男人和女人在生理和体格上的差距是巨大的,宁颜觉得自己的半边胳膊几乎要被宋秀杰卸了下来。那一刻她心跳得极快,几乎要从嗓子眼吐了出来。
宋秀杰恶狠狠地盯着宁颜,像是饿狼盯上了猎物。
但面对这样的境地,处于这样的弱势,她竟然空前的冷静,双眼异常明亮,甚至看向他时,眼神还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
“幸好我跟了你一路,原来你搬家了。”
宁颜将被宋秀杰弄乱的头发端端正正地别在耳后,冷淡地说:“宋秀杰,每次我以为人再贱只能这么贱的时候,你总能让我感到意外。”
“你别说话了。”宋秀杰不耐烦地吼道。
他压制着宁颜,抬起头四处打量红顶白墙的温馨别墅:“你现在都住这么好房子了?我怎么住不上?你知道你害得我多惨吗?你这么坏的女人,凭什么?凭什么?”
宁颜就像没听见宋秀杰的谩骂,她冷淡地看着宋秀杰轻言细语道:“宋秀杰,你记不记得,那年,你妈生病,做手术花了三万块钱,你往家里打完钱,兜里一毛钱都没有了,坐在我家客厅沙发上,一边哭一边吃泡面。我说,宋秀杰,我们别当跑龙套的了,跑龙套赚不了钱,不如开公司。你说,当不成,你是个废物。”
宋秀杰胸口如抽烟筒一样倒吸着凉气,他真想掐上宁颜的脖子,让这臭婊|子现在就他妈的闭嘴!
这是他第二个恨宁颜的原因。
这个女人,不仅害得他这么惨,而且还知道他所有狼狈不堪的过去。只要她在,只要她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他好像就还是那个只能住地下室只能吃泡面一无所有的卑微可怜的穷光蛋。
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被他钳住的柔弱的宁颜,却反过来用无形的言语狠狠扼住了他的脖子和命脉。
宁颜轻轻地倒吸了口气,忍着肩膀传来的痛楚,继续说:“当时我说你不是废物,永远不要说自己是废物。我会帮你,我们一起努力。你哭得一塌糊涂,跪在我家地板上说,要是没有我,你真的活不下去了。
“你知道吗?当时我只有二十岁,我说错了,宋秀杰,你就是个废物,你就是个没本事没能力什么都没有只会欺负女人的废物!”宁颜一字一句地说。
这一个字一个字被晚风清清楚楚地送进了宋秀杰的耳朵里。
这句话让宋秀杰彻底失控了,他像一只狼一样扑向宁颜,大声嘶吼:“你才是废物,你才是废物!”
宁颜抬手就打了宋秀杰一巴掌,“别碰我!”
他硬邦邦的颧骨划伤了她的指甲。
宋秀杰发疯似的将宁颜从车上拖了下来,可是他连碰都没碰到宁颜的手指,腹部便传来一阵剧痛。
“啊!”他整个人几乎是腾空而起,双膝着地,一头狠狠撞在了车门上。
“哐当当!”玻璃碎了一地。
看到眼前这一幕,宁颜却是目瞪口呆。
她知道自己打架挺叼的,但她还没天生神力到这地步,一脚能把一个一米八五出头的微胖成年男人踹飞——字面意思。真他妈的飞起来了!
她还没回过神,一件深灰色呢绒羊毛大衣落在了她还微微酸疼的肩膀上。
魏图峰从车尾绕到了车头,他拉开了摇摇欲坠的车门,微微俯身,手臂一抅,面无表情地将她从破碎的车里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