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娜娜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没头没脑地道:“老实说我还是怀疑你们。”而后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们能当我的面接吻吗?”
贺兰霸心说卧槽这蛇蝎般的心肠!立刻不假辞色地大手一挥:“脑子里一天到晚想什么呢,这光天化日之……”
话尾一下被堵住,他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这么被骤然逼近的阴影笼罩住。
贺兰霸瞪大眼看着凯墨陇近在咫尺的脸,脑子像被原子弹轰过,虽然两个人的嘴唇现在并没有贴在一起,但是方才蜻(dian)蜓(guang)点(huo)水(shi)那一下绝非是他的错觉……
理智告诉他凯墨陇只是在演戏,最开始时嘴唇接触那一下,也只是为了让叶娜娜相信他们此刻是真的在亲吻,但实际上剩下的时间里凯墨陇只是做了个比较讨巧的借位,尽管两人的嘴唇离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近到鼻尖贴在一起,但是……贺兰霸努力用理智告诉自己:他们没!在!接!吻!
只是凯墨陇的眼神未免逼真过了头,贺兰霸不确定那是不是因为凯墨陇微微偏着头,所以眼神看起来才完全错了位。就像原本一直滴滴答答规律运转的机芯齿轮忽然被拔出表把,时间一瞬间暂停,又像一只被不小心撞翻的沙漏,无数沙粒像水一样哗啦分开,它们的变化都是如此微妙,却又好似惊涛骇浪!他只觉得两人间纠缠的呼吸声好像真的是因为热吻发出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不是接吻胜似接吻的战栗感,就好像……他被凯墨陇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吻了个遍。
贺兰霸全身石化,只有脑子里还有气若游丝的最后一缕思绪——原来除了视|奸还有视强吻这种东西吗?
这样的姿势也不知道维持了多久,贺兰霸都开始担心凯墨陇的脖子酸掉。凯墨陇终于缓缓退开了,眼底风起云涌的情绪归于宁静。贺兰霸立刻醒过神转头去看叶娜娜。石板道上已经没了人影。
“……对不起。”凯墨陇艰难地抿了一下嘴唇,眼神有些黯然。
贺兰霸不晓得要怎么回复,凯墨陇这种行为算是侮辱吗?可是他们嘴唇碰到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一秒,两个大老爷们开玩笑也比这个尺度大多了。那这就完全不算什么了吗?他应该拍拍凯先生的肩膀云淡风轻地告诉他“别放在心上”?
不对,关键不在这里。他皱眉警惕地睨着凯墨陇,脸色有些发白,这个人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会不会故意在试探自己?如果是,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我送你回去。”凯墨陇在他审视下别过视线,转身朝停靠在路边的宝马X5走去。
“不用了,”贺兰霸却掉头往反方向走,头也不回地朝身后挥挥手,想让自己的背影尽量潇洒一些,“我一个人走走,没事。”
身后的凯墨陇一直没有出声挽留,他就这样闷头一直走到三四十米开外的路口,才听到背后传来噗的一声关车门声,犹豫着回头,只见白色的宝马X5亮了亮尾灯,一径离开。
没事个屁啊。贺兰霸站在行道树下苦笑,什么时候才能不要打肿脸充胖子。
.
宝马X5在高架桥上一阵狂奔,车速已经远超过限速的70公里,隔壁一辆小轿车的司机好心地探出头来:“嘿,哥们,这儿限速的!”凯墨陇没有理睬,再一次轰了油门,转速表指针飞了老大一圈,宝马X5在超车道上风驰电掣连超了三辆车,得罪了同是超车狂的司机。车子在红灯处刹住时,一辆黑色SUV气势汹汹靠上来,司机探出窗来破口大骂“我草你他妈找啊”BLABLABLA……
凯墨陇戴上墨镜摇下车窗,一句话也没回,只是将捋起袖子的手臂搭在车门外。
还在国骂连天的男人看见那不容小视的肱二头肌,立刻闭嘴了。此后一路跟在宝马X5后,不敢再造次。
凯墨陇回到A座20-3,鞋都没换大步流星走进客厅,车钥匙往茶几上一扔,用力过猛直接从茶几那头滑了出去,凯墨陇无暇去管掉在地上的钥匙,一扯领口,脱了外套又抬臂脱了T恤,一件件都扔在地上,连同鞋袜和长裤,而后赤脚跨过一地狼藉走进洗手间。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花的喷洒声和狮子般低沉的喘息。
那喘息持续了一段时间才渐渐平息,凯墨陇有些乏力地抬手将花洒的水关小了一些,发现淋浴器的开关上也沾上了可疑的液体,他用手掬了一点水浇在上面,看着冰凉的水裹着粘稠的液体滴落。
水还是不够凉,他迎着水流抬起头,避免去看依旧有些不受控的下|半|身,喉结艰难地扯动了两下。大约一刻钟后关了水阀,飞快地裹好浴衣,像没事人一样走到洗手台前,开始专注地洗手。
潜水表扣了两下才戴好,白色的浴衣包裹着还在滴水的湿润身体,凯墨陇走出洗手间,弯腰一样样捞起地上的衣物,捡起车钥匙,将鞋子提到玄关放好,然后赤着脚上楼换衣服。
.
十分钟后,安琪在丹美大厦对面的街心花园里见到了穿着暗蓝色牛仔衬衫和白色修身裤,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的凯墨陇。
他看上去像在无所事事地望风,交叠着长腿,一只手斜搭在椅背上,望着远处长亭里徜徉的老人,牵着宠物的中年妇女,放着风筝的母子二人。
安琪拂了一下头发,摆出风姿绰约的姿态走到他面前,可凯墨陇依然在看放风筝的母子。安琪小姐取下墨镜,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不看我?”
凯墨陇将她的手轻柔地拂到一边。
安琪回头望了一眼,耸耸肩:“放风筝这么好玩?”
“我在思考。”凯墨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