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绝无可能,那为何沈小姐昨晚却叫丫环送信给我,邀我今日来此与她相会?”林术发现身下那人并不是沈歌时,就惊觉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为了保命,也只能将事情一五一十地拖出,“信还在我身上,只是方才泡在水里,估计也看不出字迹了,不过我却认得送信的丫环。”
他看向屏风,“昨晚送信的丫环和沈小姐身边的那位长得一模一样!”
屏风后面,黄芩急得满脸泪花,被沈墨兰在肩头狠狠地掐了一把。
沈墨兰剜了她一眼,黄芩怕自己也和豆蔻一样,落得个顶包惨死的下场,连忙站出来矢口否认:“你胡说!我家小姐从来没有见过你!怎么会给让我你送信?!你轻薄小姐不说,竟反倒还陷害小姐!真真冤枉啊……”
说着便坐在地上直抹泪水:“也怪奴婢看护不利,竟然让这种下作之人混进房中……”
沈乘自然选择相信将军府的人,冷声道:“我将军府的人行事磊落,知书达礼,不会这么不顾廉耻的约人私通!凡事要讲证据,你若是拿不出证据,今日老夫定不饶你!”
林术额上冒出层层细汗,也怪自己色令智昏,隔间里水雾朦胧,异香扑鼻,又隐约看见一肤白貌美的女子坐在池子里,便越发把持不住……
“这就奇怪了。”这时睿王身边的下属端起几案上的香炉,贴近鼻翼拿手扇了扇,“这香里只怕是添了些东西吧?”
“香?”林术忙膝行到几案旁嗅了嗅,和那下属对视一眼,他方才正是被这香气勾得脑子一热,所以也没有留意这不寻常的味道,此刻被这下属一说,顿时嗅出几分熟悉之感。
他因貌丑而娶妻困难,便经常到那花街柳巷去纾解纾解,这味道再熟悉不过,当即笑道:“若说小人见色起意也就罢了,不过小人倒是不明白,小姐泡个澡为何又把这迷情香点上?”
“迷情香?”沈俏重复道。
半夏答道:“一种催/情效果极强的香料,市面上很常见。”末了又在她耳旁低低补充了一句,“不是奴放的。”
“……我知道。”沈俏第一次觉得半夏还有点可爱。
“这!这……”沈乘只觉得眼睛一花,幸而大夫人将他搀扶着,身子才勉强稳住。
从那名下属一提到迷情香开始,沈墨兰就彻底慌了,那迷情香是她为自己和睿王准备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出现在沈歌房间的林术会出现在她这里,但为了自己的名节声誉,她绝不能认!
“爹!女儿根本不知道什么迷情香,女儿是被冤枉的……”沈墨兰扑过去抓着沈乘的袖子边哭边解释,“一定是有人陷害女儿!一定是的!爹,难道女儿的为人您还不了解吗?”
沈乘没说话,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沈墨兰的母亲是个多么性情孤傲的一个女子,绝不可能教出寡廉鲜耻的女儿来,他很想相信沈墨兰,但眼前的情形却让他不知该如何说服自己。
大夫人懒得再听她解释,吩咐道:“石斛,先把三小姐带下去。”
“不,不是我!爹你信我……”沈墨兰抓着沈乘袖子不肯撒手,央求道。
黄芩也跟着跪下磕头:“老爷夫人,求求你们相信小姐,小姐一定是被人给陷害了!老爷夫人要为小姐做主啊……”
大夫人摆摆手,石斛立刻去架起沈墨兰的胳膊。
“我不走!放开我!”沈墨兰拼命挣扎,她虽会武功,但抵不住石斛力气大,没挣扎几下,就已经被石斛拦腰拽到门前。
石斛打开门,沈墨兰犹不甘心地抓着门框,糊表着软烟罗的门板被她扯出扭曲的声响,门上的木牌啪嗒一声晃进她的眼里。
因她此刻满目泪花,木牌上的红字格外清晰地倒映在她的乌黑里眼瞳里。
——蔽月。
抓在门框上的五指猛地收紧,压得红润的指尖骤然发白。这是……沈歌的门牌!
沈墨兰抓着木质的门牌,那巴掌大的牌子渐渐被她捏出两条裂纹。隔间内一时噤若寒蝉,每个人都扭头看着她。
有人面带悲哀,有人皱眉沉思,有人讥诮淡笑,也有人神情古怪……
是谁?谁要害她?!
她忽地对上沈俏的那双浅淡的眸子,在她眼里,沈俏端立在她不远处,披散着长发,神色如往常那般淡漠,目光却像是在看一只丑态百出的蝼蚁——
若有若无的不屑,甚至夹杂了几分可怜。
“是——”
捏碎门牌的手还未抬起,大夫人出声忿忿打断她后面的话:“愣着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赶紧带回她房间去!”
“是。”石斛毫不留情地出手拍晕沈墨兰,拦腰打横将她抱起出了门去。
睿王展开折扇,从椅子上站起来,“沈老将军,你看我这幕僚是不是该……”
“王爷请便!老夫告辞!”沈乘冷哼一声,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好戏落幕,沈俏也该走了,她朝睿王微微颔首,转身准备离去。睿王合了折扇,在手心一敲:“沈小姐且慢。”
沈俏停下脚,转身恭敬地道:“不知王爷还何吩咐?”
“吩咐倒是谈不上。”睿王歪着头打量着她,“关于今日之事,本王想听听沈小姐的看法。”
“王爷,家丑不便外扬。”沈俏的视线从林术身上扫过,“况且这也同样关乎王爷您的声誉,臣女觉得,为了不伤彼此和气,不如就将此事翻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