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小叔教导过礼义廉耻的王昌做不到。
内心极度煎熬下,短短两日,王昌病倒了,昔日上能进山下能耕田的壮汉手脚无力,虚弱地连话都说不清楚。
王昌媳妇喂他喝了土方熬的药,见他没一点好转的模样,眼泪顿时流了下来,痛哭不止:“相公,你这是何必呢,不关你的事啊!”
都是公婆造的孽,关她相公什么事情。
王昌也是昨日才知道自己媳妇竟早他一步窥到了小叔身死的真相,只是比起自己爹娘做的,王昌实在没立场去怪罪媳妇。
他摇摇头,对媳妇道:“你歇着,别忙活了。”
王昌媳妇默不作声,低低抽泣。
这对小夫妻静默之际,外间忽然传来阵阵喧嚣声,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分明。
“可怜敏才是十八岁的秀才公啊,死得真可怜啊!”
这声音落入王昌耳中如同轰雷,惊骇之下,王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霍然坐起。
“相公!”王昌媳妇也被吓得魂不附体,“他们……他们怎么会知道!”
不管她知道公婆做出的事情时有多唾弃,但他们总归是一家人,公婆出事,他们能讨到好?
外间,佩刀衙役威风凛凛,在众乡亲陪伴下一脚踢开院门,锐利目光在空无一人的院落里搜寻片刻,对身后两个手下挥手:“进屋搜!”
两个衙役干脆领命,大步冲入正房,刚巧揪住了企图跳窗逃走的王大壮。
“章头,这人想跑!”
章姓衙役冷峻面上露出一抹冷笑:“看来是知道我们来这为的什么。”
“其他人呢,”章姓衙役随即道:“一并带走!”
不等其他衙役有所动作,王昌便不顾媳妇的阻拦推门而出,在章姓衙役面前跪下:“大人,草民王昌。”
章姓衙役来之前就对王家的事情了解了大概,一看王昌这模样心里就有大概猜测,啧啧感慨,这一家竟然还生了两种人,稀奇。
“一并带走!”
章姓衙役挥手,一点没留情。
到了村口,另有衙役抬着王敏才的棺材,章姓衙役多看了两眼,叮嘱道:“这位生前可是秀才公,你们当心点。”
这位估计是最可怜的秀才公了,少年得志,既没猖狂也没享受,才几个月就被家里人害死了。
这得是什么样的蠢人啊,为了五十两银子害死家里前途光明的少年秀才公。
十八岁的秀才公他活着不比五十两银子值钱多了!
……
金光县,县衙。
县太爷由着书童给他整理官服,一边问师爷:“利举人父子还有齐举人都请来了吗?”
师爷摸着胡须眉头皱成川字:“去请了,大人,这事不好办啊。”
县太爷比他还愁,长长叹气:“你当我不知道,十八岁的秀才公啊,搁在我家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宝贝,偏有无知村妇为了五十两银子就把人害了去,蠢,太蠢了!”
他摇头晃脑,从前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能蠢到这个地步。
这不光给他的政绩上添了个污点,重点是那利举人出身金光县豪族,虽然这个豪族只能在金光县这一亩三分地逞凶,但为了金光县安宁考虑,县太爷还真得犹豫要不要为了王敏才得罪利家。
“我就想安安稳稳当个县太爷享享清福,怎么就那么难呢!”县太爷唉声叹气。
“县尊大人,齐举人、利举人利公子及王大壮父子都到了。”外间有人来报。
县太爷脸上神色一收,抖抖衣袍,迈着威严的外八字向外。
“传令,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