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时的心跳得?很快。
砰砰,砰砰。
他?看着温黄烛光下近在咫尺的女孩的浓密长睫,脑袋有些晕乎乎、轻飘飘,好像踩在云端,又好像陷在水里。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诚然他?的确想同?师姐亲近,可也?不是这般……
“师弟?”女孩又凑近了些,粉润的嘴唇一开一合,“你牙齿被?铜钱崩掉了么,怎么突然面红脖子粗的?”
他?张口结舌,手脚僵硬,他?不知道他?有没有真的面红脖子粗,但他?可以确定自己此刻看起来一定笨极了。
在她凑得?更近之前,他?艰难地说:“红枣馅儿甜了些,有点腻口。”
“是吗?我调馅儿的时候确实多?放了勺红糖。”她坐正回?去,继续吃剩下的圆子,含糊不清地说,“但尝起来还好呀。”
裴远时松了一口气,他?清楚的感觉到,后?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真难堪……怎会?如此方寸大乱,和被?父亲考校时的紧张不安不同?,和修习武功到临门一脚的忐忑期待也?不同?,他?的心又酸又涨,还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丝丝缕缕的甜意,这是十来年从来没有过?的体会?。
他?简直要头?晕目眩。
“过?两天,我想去江米镇一趟。”清脆的声音突如其来,裴远时一个激灵,回?过?了神。
“吴恒说的那些东西就在他?家宅附近,我得?尽快把它?取来,免得?夜长梦多?。”
心跳仍快,但面上已不显,他?慢慢地吃着元宵,尽力自然地说:“这么快?”
清清点点头?:“怕去晚了会?有旁的变故,江米镇不远,坐一天的船便?到了,再在镇上歇一晚,第二天晚上到泰安镇,我快去快回?。”
裴远时回?过?味来:“‘你?师姐要一个人去?”
“是啊。”
“我一个人在观里?”
“是啊。”
裴远时轻咳一声:“师姐为什么不带我?”
清清挠挠头?:“一个人会?利索方便?些,况且在江米镇歇一晚,你要是去了,得?多?付一间房钱。”
裴远时看着她:“师姐嫌我累赘。”
清清不和他?对?视,眼睛转向别处:“又不是游山玩水,你也?没有定去不可的理由。”
“有我陪着,总会?多?一个帮手。”
“不过?是取个东西,我一人绰绰有余。”
“我一个人做不好饭,肚子会?饿。”
清清疑惑道:“你上回?不是说要给我做板栗烧鸡?原来都是诓我的。”
“偌大的观里只有我一个,我怕黑,晚上睡不着。”
清清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
裴远时轻声说:“自从那晚上被?柳氏的冤魂惊醒,我就很少睡过?安稳觉,总会?做噩梦,疑心身边有东西……”
清清急道:“还有这事!怎么没听你说起?”
裴远时默然不语,眼睛却透出几分委屈。
清清最受不了他?这样,当即就道:“想来是当时她吸食了你的精气,多?少留了点阴力,明天我给你房间多?设几道符,再诵一遍清静经,可保你不会?再做噩梦了。”
裴远时点点头?:“谢谢师姐,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努力克服的。”
清清天人交战了半晌,终于松口:“后?天你还是同?我一起去吧。”
裴远时笑了一下:“好。”
清清看着他?心满意足的表情,疑心刚刚都是他?胡诌的话,可她没有证据。
裴远时慢慢地嚼,他?此时已经轻松许多?,那些莫名?的思绪被?压下,他?开始思索吴恒口中的玄华宗到底是什么宗派,师姐对?那些道术这么感兴趣又是为何,这次过?去,他?们是一间房还是两间,如果?是一间,那怎么分配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