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山货虽好,但一定要注意烹煮。这青耳菌尤其如此,必须要料理至熟透才能入口,不然会让人发癫发狂,十分可怕。”
清清忙不迭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猛地,她突然想起,院中小羊吃了几个生的,这菌子对牲畜也是一样的效用吗?
她顿时头大如斗,忙不迭告知胡氏之前在厨房内的乌龙,几个人去院中一看,小羊正卧在石磨旁乖乖睡觉呢。
难道是虚惊一场?众人面面相觑。
收拾好法器,清清与张家人作别,带着师弟牵着羊,慢悠悠回山上去了。
裴远时跟在最后边,走出不到两刻钟,他就觉出不对来。
小羊似乎有些焦躁不安,一路上咩咩直叫,走路东倒西歪,好几次差点一头栽进路旁的杂草丛中去了。
所幸回去的路还算好走,清清抱着羊,两人步履匆匆,很快就回到了观中。
玄虚子翻看了它的眼皮,为难道:“畜生和人虽然天差地别,但吃错了东西,多饮水来洁净肠胃却都是可行的……”
清清便寻了个破瓷碗,装满清水放在地上,小羊见了,果然颠颠地跑来,埋着头“啪嗒啪嗒”地舔水,不一会儿,一碗水都被喝完。
她见状,赶紧又添满,小羊饮了三碗水才停下,又恹恹地蜷着腿趴下了。
傍晚,她再去看时,羊身旁的地上多了一滩秽物,而它已经抖擞了精神,好奇地四处嗅闻,啃食树旁生长的草叶。
她走过去蹲下,伸出手抚摸它的头顶,它便亲昵地偎了过来,伸出柔软的舌头舔舐她的掌心。
清清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它搂在怀里,用手抚弄它软和干净的毛。小羊似乎十分喜爱这样的触摸,咩咩叫了几声,竟半阖着眼慢慢睡了过去。
她喃喃道:“你生得如此白雪可爱,不如就叫小黑吧。”
她听到身后有人轻笑了一声。
清清也不回头,嘟囔道:“若是长得白就叫小白阿雪,那不是太过流俗了吗。”
裴远时走到她身边坐下:“小黑这个名字,也并没有比阿白阿雪特别多少。”
清清斜睨着他:“那师弟有何高见?”
裴远时说:“我曾听闻一首打油诗,‘江山一笼统,井口一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师姐可知这诗说的是什么?”
清清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忽的笑道:“说的是雪!白狗身上肿……哈哈,有意思,但这和取名有何关系?”
裴远时说:“既然要反其道而行之,‘黄狗身上白’一句不就正好可以用来取名么。”
清清并不服气:“小黄也不比小黑来得更有趣味啊。”
裴远时一本正经:“所以,这只羊叫‘黄狗’最合适。”
清清一愣,随即想放声大笑,但怀里还有只正酣睡的小羊,只好忍得肩膀一抽一抽,十分辛苦。
“石头师弟,没想到你竟能这般促狭!”
裴远时点点头,又摇摇头:“师姐,下午我们从张家出来,你似乎多了些心事。”
清清顿时愣住,不自然地低下了头:“有吗?师弟莫要多想。”
她抚摸着怀中小羊温热的腹部,今天他他不声不响,观察力竟然如此敏锐……
迟迟没等到他再说话,她抬头,却看到他在月光下深深看着她的双眼。
他低低开口:“师姐……”
清清顿时自责,师弟好心来讲笑话逗你开心,做师姐的怎好意思藏着掖着!
她叹了口气,说道:“你觉得杜桐生这人如何?”
裴远时仍是看着她:“我与他接触不深,但是……他绝非表面那么温良和善。”
她又叹气:“我有一个猜测,但个猜测太过大胆,还不知如何同师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