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除了她,就只剩下?空荡的风了。
她慌乱地去喊母亲的名字,却?是无人应答。
抽噎着去拨母亲的电话,却?也是怎么也打不通。
跑出房间,却?发现大?门?也被从?外反琐住了,就像是被囚禁起来,无助得溺进冰冷的海里。
最?终只剩下?,她与被白炽灯映得的灰墙,面面相觑。
泪珠止不住地从?眼角流出,白嫩的脸庞像是被什么剜割着,生生的刺痛。
她会执着于去追问母亲的去向,会嚎啕大?哭地乞求着母亲不要?离开。
可到底无济于事,仍旧是摸不尽的黑夜与她作陪。
这样想?来。
她那样惧怕黑暗,应该源于此。
而再长大?些,倒也不哭了,早已成了习惯的事,没什么好哭的。
也是在很久的以后知?道真相,原来母亲是去找父亲了。
只是可惜,这永远是段有违伦常的感情,终究见不了光的。
母亲是插足别人的婚姻的第三者?,而她也毫不无辜地落下?了私生女的名号。
如今物是人非,那个曾经给过她海誓山盟的男人早就已经不爱她了。
因此,祝兴妍也沦为?母亲,拿来捆绑住这父亲的筹码。
她好像只是个工具。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像是个随手就可以丢弃的拖油瓶。
谁也不在意。
失神?几秒。
祝兴妍冷静开口,情绪仿佛没有丝毫受到影响,随意寻了借口:“明天晚上,我要?上班,去不了。”
“那就请假。”郑椿急了,“你爸回家?是大?事,你必须给我回来。”
祝兴妍淡漠地回答,掷地有声的:“请不了。”
电话沉默了半晌。
情绪像是被什么击退,郑椿的声调带上哭腔,卑微到完全是求人的姿态了:“妍妍啊,你回来好不好,妈真的只有你了,只有你回来了,你爸才会回来啊,我们这个家?才完整啊。”
多么讽刺的话语。
一声声引得头皮发麻,如耳鸣那般麻痹着每一根神?经。
耳朵稍离了点听筒,冰凉的手机屏幕上还沾着她脸颊的热意。
祝兴妍无声地叹口气?,冰冷又无情地与电话那头的人说:“那别人的家?呢?”
也没再给母亲出口的机会,径直将?电话挂断了。
将?手机放下?来,她一个人迷怅然所失地站在房门?口。
抬头仰望时,与楼道天花板上,叶润绩刚替她装好的灯恰巧撞了个满怀。
突然间觉得有多么的好笑。
她怎么就成了一个抬头就见到光的人呢?
像她这种人,一出生就该被藏匿在没有光影的晦暗角落。
仿佛与生俱来就被带上不能洗刷的标签。
成为?了最?为?无辜的受害者?。
再一垂眸,手里抱着男人矜贵的黑色西装,剪裁别致,做工精细。
倚在脚边的是,满满当当的电灯泡。
突然之间,她难过又憎恨,好想?将?其全部扔进垃圾桶里。
好像只有这样做。
那些被硬生生踩碎的倔强与自尊才能重新被找回来。
饶记得十年前的某一天。
已经休学一阵的她在街上胡乱逛着,恰巧看见了从?父母的车上下?来的叶润绩。
应该是被送去补习班。
少?年一身休闲黑衣,短发被修理得整整齐齐。
凑到拉下?玻璃的车窗边,与驾驶座上的母亲说再见。
也许是觉得距离隔得有些远,不太方便说话,他的母亲解开安全带,下?车从?车尾绕到他面前,如大?多数家?长那样数落着:“绩绩啊,妈开了四十分钟的车,才把你送过来的,你上课可得给我认真听啊,要?不然对得起我人生中这么宝贵的四十分钟吗?”
叶润绩眉头微蹙:“我已经十八了,您别这么叫我了行不行?”
“那要?怎么叫?”他的母亲反问,也没给他回答的机会,自顾自道,“你就是三十八岁了,我和你爸也得这么叫啊。”
一边说着,一边操心地替他整理好领口。
清澈的目光中,饱含着柔情,语气?软下?来:“总之,无论我们家?绩绩长到多少?岁,在爸妈眼中永远都只是个孩子?。”
顿了顿,笑得如沐春风:“可以放声大?哭的那种。”
十八岁的少?年,最?怕的就是被人瞧不起。
“谁会哭啊。”叶润绩没好气?地回了句。
母亲也不生气?,淡淡地笑着:“行,绩绩从?小就是男子?汉,哭鼻子?都是躲被窝里的,还骗人说是自己尿床了。”
“……”
对话截止。
少?年扬长而去,母亲在身后目送他的背影渐渐走远。
而站在街角的祝兴妍却?在那一刻,低下?了头,细数着踩在脚底的格子?到底有几个。
像是逃避着,没法面对。
她也好想?能被父母接送着来回补习班。
可是似乎连坐上私家?车座位的感觉都是生涩的。
她也希望能被父母亲昵地喊着“孩子?”。
可是似乎还没长大?,就已经开始学着懂事。
她更?期盼有一天,能正大?光明地喊着爸爸妈妈。
可终究只能成为?奢望……
她清晰地记得。
那是个艳阳天,骄阳挂在湛蓝的天空上,晴朗又纯粹。
他是个抬头就能见到光的人。
而她却?被刺得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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