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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5-(1 / 2)


次日午间,梁昭准时和Miranda碰头。还在楼里法餐厅。

魔头没坐稳就挤兑起昭昭,忙什么呢最近,总是一下班就见?不着人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还不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外面阴沉沉地,天际里隐隐滚着闷雷。梁昭一语双关。

“日子定下了?”

“嗯,25日,农历十六。”

“这么赶?”

“其实拖沓好久了。再捎就捎到下半年去了,梁女士不肯大冷天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哪还有心情结,就干脆上半年完婚罢,”梁昭和她抱歉,“一直没跟你通气,也是因为女士不打算大办,只在亲戚圈子里声张。”

“这有什么?”Miranda完全能理解。轮到她别说是再婚,就是头婚都引以为耻呢,结什么婚?大好光阴可不稀得?给男人糟践。

不请她也好。魔头已经很久没参加婚礼了,除了领导或客户的。毕竟作为不婚主义,她很难诚心诚意地恭贺人家,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Miranda当初刚来的时候,关于她为何坚持独身,公司里各种臆测层出不穷。

偏见难移,试问这么优秀的女人好端端干嘛对男人灰心?无外乎受过伤或者原生家庭不幸呗。结果?都不是,她就是有自己的想法和?底线。

魔头最最让梁昭受益匪浅的两句话:

感情永远是流动的。你非把它装在固定的套子里,这不是很矛盾嘛?

我看男人就好比看故事。一刷二刷顶多了,“看上句就能猜出下句”的故事有什么可读性?

所?以,她不参加婚礼也相当于积口德了。魔头没准真真会拿话刻薄新人:哟,这就结啦,不再想想?

她绝对干得?出来。

说回正经事。Miranda此番约见?昭昭,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想找她谈谈去香港轮调的事。“总部发文给我,我头一个就想到了你,没人比你更合适了。新一轮晋升档口,你去香港待一年,回来直接升CEO多好呀。”

“是顾铮派你来当说客的?”

“亏你说得出来!我是那种做淫媒的人嘛?”魔头喊冤,“我纯粹是为你着想好不啦?你想啊,职业发展这东西,看长不看短。你在小庙里窝三年,比不过去大庙进化半年,孰好孰歹,还要我说?”

“更别提我们这行?,资方从来不短人才。没道理?家里一直‘红旗不倒’地养着你,你现在能领军,三年之后呢?三年之后又三年呢?梁昭,江山代有才人出,一茬一茬出不尽的。”

没毛病。这些梁昭其实也会考虑,且她设想过,在这行?待久了早晚跳槽。大多数咨询人无法规避的职业瓶颈:成就感和?自豪感很难与付出对等。

因为他们始终是为甲方服务,为他人作嫁衣裳。

Miranda举起酒杯与她碰杯,“你考虑考虑。和?当年劝你去总部不同,这回,我没有挟私,全然只是在为你的自身发展着想。更何况,昭昭,离婚了,换个地方整理一下心境也好啊。”

她不提还好,一提离婚二字,梁昭心里就无端一紧。随即沉默无声地落下杯子,转头眺向窗外。

下雨了。

灰扑扑色调下,街上的梧桐树在绸绸夏雨里绿着。团扇大的叶子,密密匝匝。看树的目光不知何时去到街对面店铺,装修好快,没几天功夫,门头招牌就挂上去了,梯.子也撤了。

就在梁昭要收回视线之际,店口走来一群人。瞧上去五六十的该是对老夫妇,很恩爱和美的样子;

身后紧随着西装款款的顾岐安,以及他边上年龄约仿的一位小姐。

堂嫂从店里出来迎人,面上三分笑。

收伞间顾岐安还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女士优先。

梁昭神色恍惚地转回头来,不知怎地,当她鬼使神差吧,她突然对Miranda说,“我下去到便利店买点东西。”

“买什么这么急啊?吃完再去好了呀。”

“买……不行?,等不及了,我去去就回。”梁昭甚至想不出合理?托词,只能一味地强调很急。说着就起身奔了出去。

从电梯下到大楼外,凭着直觉过马路到店门口。

没带伞的人就这样淋着雨,手掌横蔽在额前,又绕到店铺侧面的落地窗外,偷看里间光景:半成品的装潢格局里,只见那四人在卡座上对面而坐。

老夫妇坐那头,顾岐安和?那小姐坐这头。

堂嫂上前与四人看茶,说话间打量小叔子的目光……饶是梁昭只能瞧个笼统,也能品味出其中蹊跷,以及八卦。

女人天性里拥有最上等的直觉。这一刻梁昭甚至不需要接近真相,就能轻易且精准地编排出他们的对话,或者来这里会面的用意。

热闹在那端,寂静在这里。

她忽而觉得?自己有些傻,并且难堪,垂下手又淋着雨走回公司大楼,梁昭任由头顶的雨像一盆盆水浇下来,走到哪浇她到哪。

她的心,七零八落像一堆碗碟砸碎在地上。

*

一副碗盏盖从手里跌去地上开了花。

堂嫂忙说起自己不该,“手滑了,洗洁精泡沫没冲干净,这下闹得。许小姐,你看看脚边有没有碎渣,别回头扎伤脚。”

“不要紧。你才应该当心些,仔细别伤了手。”许思邈许小姐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饶是小腿被茶汤溅到了,也不怨怪她。

大抵都是家教好。许家老夫妇也连忙安抚堂嫂呢,“杯子摔了就摔了,人没伤着才要紧。”

顾岐安下了席位来帮堂嫂收拣残渣。

堂嫂不肯,冲他使眼色,“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夹里边凑什么热闹。还不快快去陪人家?”

“这么殷勤,”某人谑她,“我看人家保山右嘴角都点颗痣,你怎么不点?”

“去!”

顾岐安拿帕巾揩着手,归坐间,许主任把茶点往他们这厢推推,继续上文?没说完的,说他家里这一对千金的名字来源,“怀思邈的时候没想到后面还有个小的,就没从字辈起名。彼时想要她来袭我衣钵,就起她‘思邈’二字。哪晓得?,姐妹俩对调了,现在师然从医思邈倒是当了老师。

你说神不神奇?”

顾岐安但笑不语,许小姐接话,“不过不是这样的话,今天没准也就遇不到顾医生了。”

她的意思是,倘若是她从医,就不会像胞妹一般师承于他。

顾岐安如何不懂。看得?出来,这许小姐是个练达且灵巧的主,都说读书人三分迂,她不,她活络得?很。

比如中饭吃完本该溜之大吉的档口,她突然和父母提及,听闻顾医生跟兄长合伙开馆子,也不晓得?进度如何,好想过去看看。就权当饭后轧马路了。

许家夫妇一听,可以!就让顾二领他们去叨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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