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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脱身(2 / 2)


本着能白嫖点算一点的念头?,程溪说服应长庭,灵脉之类的由他索要,至于她自己……

圣岛上的圣徒并不知?晓这位圣子体?内的意识是谁,但侍奉圣子是他们的本能。

而作为圣子亲自带回来的圣宠,程溪受到了这群圣徒们的狂热投喂。

程溪在殿外兜了半个时?辰回来,储物?袋里的‘灵果’数量呈直线暴涨。

作为圣仆,谷水手里端着灯盏,看着这只雪白小兽洋溢着喜色跑到圣子面前。

在人?前总是一副淡泊疏离神色的圣子,清隽俊逸的眉宇舒展,驱散那抹让人?难以靠近的疏离,将小兽抱在怀里,手指轻揉触碰灵兽雪白毛发。

谷水看着这一幕,手臂不自觉一抖。灯盏里的热油烫在她手掌上,火辣辣的疼。

这数月以来,她步步为营靠近这位圣子,日夜侍奉,却从不曾见他眉宇舒展施舍丁点怜色。

她曾以为这位圣子无心,而今看来,他的心,只是未曾舍予旁人?半分罢了。

谷水沉默地点完最后一盏落地灯,伸手拂去?手掌上的烫红,离开这座圣岛。

邪家本部。

谷水将圣子索要之物?禀报后,天君浑厚嗓音淡淡道:“那只灵兽查无过往,寻不到命运脉络,最坏的结果已经来了。”

“最坏结果?”谷水对圣子的来历也是一知?半解,听到这话,下意识绷紧身体?。

“我本以为你这张脸,会让他有所触动?,而今看来,远不如那只灵兽对他的重要程度。”

天君轻叹一声,脸庞却并无意外道:“圣佛说他意识已与?那具身躯融合,准备开启圣岛图腾吧。他要的东西,给他,而今最紧要的是稳住他。”

谷水下意识触碰自己细腻脸庞,这本不是她的脸,只是因天君吩咐,方才用易貌丹更改而成。

她当时?并不知?情,天君的命令让她下意识服从,可?她没想到这这张脸还?与?圣子有所关联。

谷水愣了几瞬,才缓慢应下。

圣子要灵脉,对于邪家这种顶级大家族,自是没什么负担的。

谷水一走,位于大殿的几位邪家化神境低声商讨,“他能破坏灵境,纵使只是意识,实?力也不容小觑,是否再请几位老祖出关?”

“圣岛已有老祖坐镇,配以图腾与?近十位化神境,纵使他已然?清醒,也难以脱逃。”

天君淡淡道:“你们可?别?忘了,那具身躯本就只是一个被淘汰的残躯。他纵有仙术,也无能施展。”

在邪家这群强者看来,意识被强行剥离本体?,能操控的又是一具淘汰残躯,身边没有任何?帮手就罢,还?多了个拖后腿的灵宠……

这样的‘圣子’,便是仙人?下界,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占优,面对化神境乃至化神境之上的至强者,结局早已经奠定。

“仙人?之躯……嘿嘿。”有化神境发出贪婪嬉笑,狂热道:“真是天助我邪家。”

*

应长庭这个身份索要资源,比程溪好使得多,一连五日,他已经收下两条与?先前一般大小的灵脉。

昏暗大殿内,这些灵脉被他封印气?息,递给程溪,他习惯性?地伸手将小奶兽抱在怀里,轻声道:“小药,该走了。”

程溪兽躯微僵,许久才低声应了声好,“长庭的本体?要沉睡多久呀?”

“长则两年,短则半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应长庭注视着小兽碧色兽瞳,手指轻轻描绘它的耳廓,清冽声线带着难以察觉的不舍。

他从不在意时?间流逝,可?而今忽而意识到,时?间真快。与?小兽一块待着,过得尤其地快,连抓都抓不住。

“我会的,我带你回山谷。”

程溪仰着小脑袋,看着应长庭认真说:“若你醒来,我不在,你记得给我留信笺呀。”

她知?晓应长庭有劫要渡,不管她留不留在山谷里,总归要体?验他再一次离开的现实?。

应长庭曾在信笺说过,这是整个修仙界的劫难,程溪不想拖累他。

“好。”

应长庭轻声应下。

在离开前,程溪把龙溪池从锦袋里捞出来,十多天的炼心境磨砺,让它浑身气?息肉眼可?见地沉淀。

“燕逍……”

龙溪池眼泪汪汪注视程溪,一副饱经苦难折磨的风霜感,格外可?怜。

“我给你留了灵果呢,快尝尝。”程溪立马把自己这段时?间攒的灵果全部拿出来,递给龙溪池。

一听有吃的,龙溪池精神瞬间抖擞,这些由精纯灵力凝聚的‘灵果’,它一口一个。

随着数百个灵果下肚,龙溪池罕见打了个饱嗝,它盯着剩下的十几个,遗憾道:“燕逍我吃不下了,这灵果好素呀,没有灵膳好吃。”

程溪眨了眨兽瞳,毕竟不是真品,素也是正常的,而且这灵果太久不吃,灵力会慢慢溢散。

程溪只能把剩下的全部干掉,这回灵力刚饱和,在她毫无防备下,气?海直接冲击筑基中期。

程溪:“???”

“燕逍你突破……”龙溪池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应长庭神情淡泊捏着丢进锦袋里。

整座大殿内,独留应长庭一人?守着小兽突破,期间佛像数次想要突破禁制,都被他拦下。

程溪突破筑基中期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气?海、灵识、经脉、血肉均有大幅提升,但这毕竟只是小阶段,比不上境界突破时?翻数倍。

程溪感受境界变化时?,余光注意到应长庭手指轻轻摩挲着腰侧剑柄,锋利剑刃才出鞘,又被他推回剑鞘。

“长庭,打算如何?处理这具身躯?”

程溪静静看了会,轻声问,这具身躯最后归宿是死亡,不同的是,用何?种方法去?死。

程溪压下心中泛起的细密不忍,安抚自己这只是一缕意识,并不是应长庭的全部。

可?就算只是一缕意识……

也是他。

程溪既不忍又很气?,若不是邪家生事,应长庭本不会遭这种自毁意识的罪!

“想到谁了,杀意这么浓郁。”应长庭伸手捏捏小兽的兽耳,轻声问。

“邪家,气?死了!都怪他们剥离你的意识,若不是你实?力过人?,这回……”程溪连忙甩了甩脑袋,不忍再想下去?,她努力安抚自己没事,没事的。

“他们是该死,可?惜这具身躯太孱弱,武器也只是摆设,并不足以支撑太久的战斗。”应长庭言语间,亦有些遗憾。

程溪闻言一怔,小声问:“要是有很厉害的武器,长庭,能支撑多久呀?”

“那需看是怎样的武器。”

应长庭说。

程溪别?的没有,但要说厉害武器,她倒真的有一把,而且还?与?应长庭有渊源。

她连忙拿出深红雪缎,兽爪拖着递到应长庭指节分明的手掌上,好奇道:“这个呢?!”

应长庭见到这条深红雪缎,素来淡泊眸子,瞳孔微缩,他双手握住雪缎,将其绷直观看上面的神纹。

怎会……

这些东西,乃是他一脉所传承,并且这上面的神纹,轻易根本不会授人?的。

“小药,是从哪得来的此物??”应长庭紧紧盯着小兽,心跳如擂鼓,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是一位前辈赠给我的,与?赠予我心法的是同一人?。”程溪如实?说。

“那位前辈,你可?还?记得姓甚名谁,或是别?的特?征……”应长庭追问。

他曾经以为小兽的心法,是旁人?所赠,可?而今看来,一切并非那么简单。

程溪轻轻摇头?,碧色兽瞳注视应长庭,乖巧道:“我不记得了,雪缎剑是雪童送来给我的。一个约七八岁的孩童,他是木灵。”

“虽然?不记得有关那位前辈的事,但那位前辈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跟长庭一样好。”

程溪正色道。

窥见小兽碧色兽瞳中的认真,应长庭心脏漏了一拍,他握着雪缎的手掌紧了紧,清隽眉眼染着笑意,轻声道:“就不怕对方在利用你?”

“可?我有什么可?利用的?”程溪有些郁闷,小声嘟囔道:“我总觉得那位前辈一直在吃亏,又是金符,又是心法,又是雪缎剑……”

都是把她卖了都换不来一样的宝贝。

应长庭莞尔一笑,目光落在雪缎的神纹上,轻声道:“既不是利用,他对你这般好,兴许是极看重你,也极喜欢你的。”

程溪闻言,抖了抖兽耳,若不是看重喜爱的后辈,怎么可?能赠予这些珍贵之物?。就算是强者,这些宝贝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呀。

“可?惜那位前辈也不知?道去?哪云游了。”程溪遗憾轻叹。

应长庭瞧小兽完全没有往别?的方向想,他心中闪过几分感触陌生的羞赧,伸手将它抱在怀里一顿揉搓,“你遇上又当如何??”

“报答前辈。”程溪斩钉截铁道。

“如何?报答?”应长庭追问。

程溪愣了下,还?真仔细想了想,结果她很尴尬发现,自己居然?没什么值得上这些宝贝的。

或许也就独一无二的神兽精血比较珍稀了,但也只是珍稀,能不能让前辈派上用场还?是两说。

“这个,自然?要投其所好。”

程溪斟酌着说。

“小药。”应长庭轻喊了声。

“嗯?”

程溪仰起小脑袋看他。

应长庭轻捏兽耳问,“我对你好不好?我与?那位前辈,是不是对你最好的?”

“是呀。”

程溪毫不犹豫点头?,她在这个世界将近四年,与?裴游时?决裂,也快过去?两年了。

她接触的修士不少,对她好的也有,或多或少她都有所回报。可?像那位前辈与?应长庭这般,不求回报,好的让她受宠若惊。

却独独只有这两位。也是最让程溪时?刻提醒自己,铭记在心的存在。

清隽脱俗的少年眉眼舒展,瞧着小兽纯净认真的碧色兽瞳,心情甚是愉悦。

有雪缎上的神纹作为佐证,虽不知?具体?经过,但联想之前初醒来时?山谷的废墟场面。他施展秘术前,必然?是遇上了颇为棘手的事。

什么情况会让他感到棘手?

绝不是他自己所遭遇的危机。

应长庭眸光微抬,盯着大殿穹顶,眸光仿佛要穿透昏暗与?苍穹相望。

视线停滞两瞬,应长庭唇角微扬,忽地把脸颊埋在小奶兽柔软的脖颈毛发间。

“小药可?曾用过这柄剑?”应长庭清冽嗓音舒缓而轻柔。

“没有。”

程溪嗷呜一声,她打得过的只动?用源禅就能打赢,而打不过的,往往都是元婴修士。

拿出雪缎也打不赢。

至于配合心法的特?殊能量,程溪还?没尝试过。

“随我出去?,我教你使这柄剑。”应长庭轻声说。

程溪想到整座浮岛都由邪家掌控,上千名圣徒虎视眈眈,还?有化神境隐藏在幕后,那些溢散邪术的图腾也不好惹……

“好。”

程溪压下心中担忧,雀跃地应下。

她本该为应长庭权衡利弊的,可?他这具身躯乃至这缕意识的结局已经注定。

她无法扭转,应长庭也不行,与?其让这缕意识在围攻中消亡,为何?不试试先发制人??

程溪想归想,可?真正看到少年墨发着冠,黛紫的衣袍穿在身上,如同贵气?翩然?的小公子。

他手持深红长剑,气?质清冷雍容,明明杀意凛然?,清隽眉宇间的淡然?,却如同是去?试一试手中的剑。

看这柄剑,锋不锋利。

程溪抖了抖一身雪白出尘的毛发,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当应长庭走到恢弘的大殿中心,他撤去?禁制,佛像闪烁两下,忽然?亮起光芒。

“圣子……”

一声声繁复佛音自这些佛像口中吐出,就像在念咒似的,程溪气?海心法疯狂运转为她化解。

但面对高出她数个境界的至强者,她的心法乃至修为,简直孱弱得犹如纸张。

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

应长庭手中深红长剑抬起横亘在身前,那梵音戛然?而止,他抬手抹去?剑刃,轻描淡写斩向这些佛像。

程溪感知?不到空气?中的灵力波动?,应长庭挥剑时?,佛像立即亮起明黄屏障,但这屏障顷刻便被无形剑气?斩破。

“圣子,你竟敢叛出圣佛一脉!”

“叛徒,该杀!”

“杀!”

随着这些震耳欲聋的呵斥落音,一道道让人?毛骨悚然?的邪术自图腾凝聚,锁定殿内的人?类,破空而至。

程溪的雪白毛发顷刻炸开。

妈耶!这是她这种小渣渣能目睹的战斗吗!不,她根本不配呜呜呜!

她光是看着都腿软了。

程溪四肢一软,很没出息地瘫在地上,好在应长庭挥动?雪缎剑,真就跟练剑似的,轻巧挥斩。

这些威势浩荡的邪术,连程溪一根毛发都没碰到,图腾的攻击长达近半个时?辰,期间没有一个邪家修士出现。

他们似乎打算用图腾耗死应长庭。

但他们算漏无疑,却唯独没料到应长庭手中这柄深红长剑,是他全盛时?期,配以神纹精心打造之物?。

这世间,仅此一把。

它弱可?为缎带,强可?劈仙山。

“我们出去?。”

应长庭单手执剑,蹲身将地上炸毛的小兽整个揽在怀里,臂膀拖着它前肢,手掌当它后肢支撑,轻声道:“好好看着,我在如何?挥剑。”

程溪:很好,第一人?视角!

应长庭怀里抱着雪白灵宠,闲庭信步踏出大殿,上百根石柱所汇聚的邪术,将整个苍穹笼罩为明黄色。

一个庞大得宛如巨人?的佛像,面上慈眉善目,实?则手掌伸出,意图将应长庭镇压。

“不过邪魔,亦敢称佛?”

应长庭清冽嗓音很平淡,他此话一出,佛像顷刻撕下慈眉善目,另一个巨手伸出,宛如索命凶魔。

这一日,邪家见识到了应长庭的剑。

不华丽,不拖沓,一剑断去?佛像掌,两剑破图腾邪阵,数位化神境被逼现身。

却在硬挨一剑后,仓惶而逃。

程溪睁大兽瞳看着这些化神境落荒而逃的背影,这就是强者,能一只手捏死她的至强者。

可?面对更强的存在,他们原来也如凡人?般,会惊恐,会惧怕。

至强者的滤镜,一下子在程溪心里碎成四瓣。她还?是怕的,可?她相信早晚有一日,这些至强者在她眼里,将不再是强者。

应长庭最后一剑,刺在这座浮岛地面,随着地面开始龟裂,他又将雪缎剑拔出。

雪缎剑化作柔软的缎带,被站在不断扩大裂隙上的应长庭绑在雪白小兽的右前肢,锦袋也还?给了她。

“去?吧。”应长庭微微垂眸,认真看着怀里小兽,唇角微扬,清冽声线极尽温柔。

程溪以为自己不会哭,她很快便能救长庭本体?离开沼州,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想着想着,眼泪就是很不争气?地从眼眶往下掉,她兽躯漂浮在半空,看着偌大浮岛最终溃散,埋没那抹黛紫的身影。

程溪嗷呜一声,恶狠狠抹去?眼泪,激活应长庭给的符箓,把邪家深处禁地炸得乱七八糟。

等到邪家众人?听到动?静匆忙赶来时?,禁锢那具仙躯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只余下满目疮痍。

为首的天君神色呆滞,这颗心比浸在黄连汤里还?苦。折了一位老祖宗,损了一位化神境,花费上千年精力锻造的圣岛没了,禁地也被毁去?大半……

“我邪家究竟做了什么孽啊!要落得如此凄凉下场。”天君万分悲痛之下,仰天长啸,梗着脖子质问苍穹。

“咔嚓——”

晴天一声惊雷巨响,吓得众人?身躯一瑟,为首的天君脖子一缩理智回笼,呐呐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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