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归一头雾水地任她牵着:“发生什么了?”
“那是燕绯的贴身侍女。燕绯是当今皇后的亲女儿,我同父异母的二妹妹。她的侍女曾在皇宫见过我,我害怕被认出来。”燕檀亦有些疑惑道,“不过燕绯向来不信佛,今日来佛寺做什么呢——不管她,但我们还是莫要在金京久留,这便去吴国与秦国同你所说那些人商议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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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过淮水,便到了赵国之南的吴国。
燕檀自小长在金京,只在旁人的议论中听说过吴国。据说吴国比赵国要温暖得多,山水花木更为灵动秀美,美人书生都是个个温柔婉约。而?自女皇登基以来,治下盛世太平,国都金陵更是繁华万千汇集之处。
她本以为安归所说之人必是吴国位高?权重之人,应是在金陵才对,却不承想安归带着她在南下的路上半途而?止,进?了扬州城。
恰逢正月十五上元节,是吴国人颇为看重的日子。未出阁的少女和已嫁做人妇的女子都可出门夜游,观灯观赌,入市店饮宴。
燕檀甫一踏入内城之中,就被充街塞陌的女子晃花了眼。
而?瘦西湖边则是扬州最?为繁华热闹之地,安归与那名应约前来共商大事的人就约在瘦西湖画舫之上。从湖边赶去登船之处时,一路都有热情的摊贩拉着燕檀,向她介绍各类新鲜的脂粉和发饰。
燕檀举起身边小摊子上的狐狸面具向安归介绍:“其实在我们中原,上元节才?有人戴兽面的习俗。之前在楼兰那次除夕,并不正宗。”
安归认真地点了点头,而?后双手负于身后,略略向她弯下身来,燕檀莞尔一笑,将面具戴在了他的脸上,一切便如去岁在楼兰城中那般。
像是一场绮丽非常而不会醒来的梦境。
燕檀到底还是少女心性,又惯喜欢装扮自己,一路上被哄得不知买了多少小玩意。乌发上插着新买的雪柳、闹蛾,唇上是新买的口脂,若不是有约在身,甚至也想去成衣店买一身城中女子爱穿的白衣裳,因为白衣与月色最是相宜。
安归负手跟在她身后,唇角噙着笑意,在心中暗暗记下她的喜好,决心要偷偷买来都存在扜泥的新王宫里逗她开心。
两人终于慢吞吞地挪到登船之处,一艘安静雅致的画舫已经泊在岸边。
安归率先踏上甲板,而?后伸出手来扶燕檀,对她道:“我进?去同他说几句便走。这人十分厉害,你在外面等我就好。”
燕檀点了点头,安归便跟着前来迎他的小厮进了主舱房。那小厮瞧着十分斯文,竟像是大户人家的书童一般。
燕檀忍不住探头探脑地向看向主舱房的入口,见里面是一间宴厅,有几?名乐工正端坐抚琴。而?有一人身着青衫,正端坐于案前悠然饮茶,周身气度沉稳而儒雅,大约就是那与安归相谈之人。
燕檀嗅了嗅,觉得鼻端有一股极其清淡的杜衡香气。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安归便从宴厅中走出,揽了燕檀下了画舫,又握着她的手道:“放心。”
燕檀自是相信他的,知晓赵国在他的种种周密安排之下,定会安然度过秘教之乱,不由得放下心来,指了指一旁的小摊上:“还未用晚饭,肚子有些饿了,想吃糖葫芦。”
安归依言上前去替她买了一串,递到她手上之前却突然生了坏心思,蓦地将手举高。西域人身量高大,她伸直了手臂也?够不到,不由得恼羞成怒,同他追打嬉闹起来,不慎撞到了人潮中的一名女子,那女子一个趔趄。
燕檀沉下脸来,连忙拉着安归同那女子道歉。那女子戴着丑陋可怖的兽面,但眼神却温柔平和,令人十分舒服。
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片刻,才?柔柔地开口笑道:“我没关系,莫要扰了你们游玩的好兴致。”
声音悦耳动听,令燕檀欢喜非常,再?三道谢才拉着安归离去。
两人又过了几?招,燕檀仍然没有抢回糖葫芦,瞪着眼睛佯装生气,说不要和他回楼兰了,安归才?一下子敛去笑意,凑了上去,拉住她的手臂,把糖葫芦递了过去:“好阿宴,别生气。”
燕檀铿锵有力地拒绝道:“要生气!”
金发青年的表情委屈巴巴,眉眼耷拉下来,开始使用惯用的招数:“阿宴花钱买下了我,还亲了我那么多次,无论是西域人还是汉人都早就知道我是你的了。阿宴要是不要我的话,我回西域也?不会有人要的。”
他那双碧色眼睛潋滟动人,瞧着她的时候总会令她心动神摇,忍不住拒绝。他打定了这个主意。
但他却未曾料到,燕檀狡猾一笑,别开了同他对视的双眼,不为所动:“你若是想我回心转意也可以,不过,我们中原在上元节这一日,除了人戴兽面外,还有一样习俗。”
她朱唇轻启,笑得令安归脊背一凉。
“男为女服。”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有点晚啦,这一章有部分是和《醉太平》梦幻联动~所以多打磨了一会儿。
阿宴:想哄我,你女装吧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