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枕。”他?伸出?莹白修长的手指,从少女的脸颊划到下颌,而后微微抬起她的下颌,逼迫她与自己对视,“你恐怕需要知道,即便安西侯称病不肯见我,我要娶你也有?许多?方法。我已差人将证据送去了蓟城,只?需几日,赵国皇帝就会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华阳公主?。而你则会被天下重新承认,在这里同我成婚。”
燕檀吞了吞口水,看着他?的眼睛撒谎道:“我没有?想逃,殿下。”
元孟勾起唇角笑了笑,继续道:“这样很好。安归从小就被送去了匈奴,在匈奴十年,早就算是匈奴人了。我一直疑心和?亲使团被刺杀背后同他?有?关。枕枕,你可千万莫要轻信谗言,再?将这谗言说与不该听到的人。毕竟,你的身?后是整个赵国。”
这无耻之徒竟用赵国来威胁她!
燕檀怒气上涌,又想到安归曾对她说的那一句“快变天了”,心知无论如何,她再?也不用同元孟虚与委蛇很久了。
既然他?对她玩弄话术,那就来比一比谁更阴阳怪气。
于是她嫣然一笑,拉下元孟的手,矮下身?去行礼:“殿下放心,我并不是那般轻信谗言、任人拿捏的柔弱女子?。陛下方才派人传我前去叙话,还请容我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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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檀随前来传召的侍女步入老国王临时?休憩的宫殿之中。
殿中只?有?寥寥几名?侍者。老国王坐在榻上,低垂着头,一副很是疲惫的模样。他?见燕檀走进殿中,抬起头来勉强向她笑了笑,挥手招她过来。
燕檀依言走到榻前,更近距离地?打量了一番这位曾令她父皇头痛不已的楼兰国王。
眼下他?已经苍老病弱得不成样子?。但数年之前,他?也曾接连率军攻占车师、姑墨等西域强国,并令周边的精绝、小宛等诸多?小国臣服,成为雄踞一方的霸主?。
燕檀心中微微震慑,有?些诧异于不过数年时?光竟将一位令中原人闻风丧胆的君王侵蚀成这番模样。
仿佛猜中她的心思一般,老国王温和?地?朝她笑了笑:“你是赵国的公主?,一定很诧异于传闻中的楼兰国王竟是如此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之人吧。不过你不必忧心,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恶毒的诅咒,而这诅咒就要终结在我此生最骄傲的儿子?安归手中了。”
燕檀对他?口中所谓的“诅咒”一头雾水,不知为何这老国王会对自己提及安归。他?分?明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也应当知道元孟意欲娶她才是。
她不敢接话,只?听那老国王又絮絮说道:
“安归从小就很出?色,只?可惜他?的母亲是缇塔,而不是王后。所以他?本不是王储的候选人,却遭到了王后和?元孟的嫉妒。我知道,十年前的那场瘟疫本不是从别苑而起的,是王后将王宫外染过疫病的平民的衣服命人秘密送进了别苑。所以,所有?人都?觉得,因?为缇塔,那可怕的瘟疫才会被传进宫中来。”
燕檀惊恐地?左右环顾了一下,只?见周围的宫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她知道了这么多?王室秘辛,会不会马上就要被杀死了?
“瘟疫从别苑的仆人开始,缇塔,安归,一个个染病,然后瘟疫开始不受控制地?传到了别苑之外的王宫中。王后那个愚蠢善妒的女人本只?想害死缇塔和?别苑里的人,却没想到最终,连我也染上了疫病。自此民怨沸腾,认为缇塔是祸国妖女,而继承了她一双碧色眼瞳的安归也是不祥之人。”
“后来,一位自称是西极来的神医入宫,控制了那场瘟疫。”老国王沉浸在回?忆中,忽而诡秘一笑,“我的病因?此痊愈,却也是因?为那个人,十年之后的我变成了这副模样。不过王后和?元孟未曾料到的是,别苑中的人都?死在了瘟疫中,但安归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燕檀本想捂住耳朵,少听一些不该听的,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但听老国王提及安归,却又鬼使神差地?听了下去。
“那时?的楼兰内外交困,我自知要拯救当时?的楼兰,作为国王,唯有?将全身?心都?扑在治国理政和?南征北战之上。我没有?能力在王后和?元孟手下保全安归,也为了安抚匈奴,于是,我把安归送去了匈奴。”
“这么多?年过去了。楼兰日渐强盛,当日施加在我身?上的诅咒却日渐应验。更可怕的是,在整个楼兰,越来越多?的平民都?被施加了同样的诅咒,只?待恶魔现身?的那一天,他?们都?会变成从地?底爬出?来的怪物?。”
“而在元孟眼中,我不过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废人,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取而代之。可我虽没用,却仍旧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老国王转过头来,一双苍老却锐利的眼睛看向哆哆嗦嗦的燕檀:“你不必害怕,赵国的小公主?。我知道你同安归的一切事情,也知道他?爱上了你。他?是我最心爱的儿子?,我自然希望他?能如愿以偿,因?此才会同你说这番话。希望你能够知晓,他?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诅咒和?敌人,做出?决定时?是多?么身?不由己。”
“待到诅咒解除之后,希望你还愿意留在他?身?边。”老国王垂下头去,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一句,“希望他?的爱,不会像我的爱那样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元孟:你没有教养。
安归:你老婆真棒。
燕檀:(搬小板凳嗑瓜子看兄弟两个互相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