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容易,派个人去开封府知会一声,把高家老板放出来,两边对交了银钱,这事儿就算成了。”
“夫人放心,老仆一会儿就去和刘管事商量。”
叶夫人轻轻嗯了,指尖在桌上敲了两回,又吩咐道:“也别亏待了明霜,铺子咱们买了,叫她知道了多半心里怨怼,月例还是照原样给吧,就算是补偿。”
“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老嬷嬷张口就拍马屁,“二小姐想必会十分感激您的。”
叶夫人闻言一笑,眸色得意。
此时在明霜房内,杏遥正守着茶炉子等水沸,回头见她拉着江城下棋,不由狐疑道:“小姐,夫人她会买吗?”
明霜抓了一粒棋子,也没看她:“买啊,怎么不买?”
“这么好的事儿,又能得个便宜会赚钱的铺子,还能讨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她捏着棋子“一二三”地念念有词,“该你了……最重要的是,夫人在和瑞康王家谈亲事,前日明绣出去和世子‘偶遇’,惹得人念念不忘,夫人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有了这间铺子,那就不是‘偶遇’这么简单了……总而言之,十有八/九能成的。”
过了三四天的样子,叶夫人指派的管事就去开封府走了一趟,很快高恕便被放了出来。虽然身体虚弱,他还是强撑着把转让铺子的手续全都办完了,得了一笔钱,至少治疗自己的伤势已经不成问题。
隔天,正好空闲,明霜便随江城一道去曲院街探望他。药铺从前的家自然是不能住了,高恕在小巷子里租了间小屋子,暂且度日。
住处简陋,父女俩挤在两间房内,缝隙里灌进风来,好在眼下天气不冷,否则倒真是应了那“家徒四壁”的词。
高恕正躺在病榻上,高小婉在旁照顾他,在监牢里受的外伤还未好,一见明霜提着补品来看他,立时挣扎着起来。
“明小姐,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双手一抱拳,作势就要跪下。
“诶,受不起受不起……老先生病未痊愈,还是多歇着为好。”明霜不便扶他,颔首朝江城示意,后者点了点头,上前搀住高恕。
“先生,小姐来看你是出于好心,切莫让她为难才是。”
“哦、哦……”高恕忙不迭应声,听话地上床躺下。
“真是对不住。”明霜冲他歉然笑道,“您的铺子,是我给定的价,三百两卖给了我嫡母,事先不曾问问您的意思,实在是过意不去。”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高恕连连摇头,轻叹道,“我惹了是非,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小姐能替我将铺子卖掉,还有一笔钱可赚,实属万幸,哪里还有嫌钱少的道理。”
她微笑道:“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此前在牢里听江城提到过这位明家二小姐,言语间觉得她是个精明的人,今日一见,各处皆好,只可惜残了一双腿……
“先生这伤怎么样?”明霜歪头打量他,“卖铺子的钱打算如何处置呢?若是还想再开一家店,我倒是可以帮忙给您瞧瞧铺面。”
高恕摆手长长哀叹,“不行,落下病根了,大夫说不能过度操劳。”
闻言,江城深皱起眉:“很严重?”
“此事我正要和你商议。”高恕拉着他的手,“我往后怕是没精力做生意了,这身子骨不结实,也不知能活多久。”
他说着,语气陡然一转,“你知道我老来得子,小婉年纪小,她娘又走得早,往后我若去了……她怎么办呢?”
“你别想那么多,安心养伤,小婉……我会照顾她的。”
高恕眼中含泪,仍握着他的手不肯放,言辞真切,“大公子,高恕有个不情之请……”他顿了顿,哽声道,“我想把小婉托付给您,做妻做妾都可以,让她留在您身边服侍,也算是有个依靠了……”
江城登时怔住,断然否决,“这如何使得!”
“小婉尚且年幼,我知道是委屈了您。”高恕并不气馁,回身从枕头底下翻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来,“这余下的二百多两,就当是她的嫁妆了,您一定要收下。”
他连忙起身,“高先生,钱你留着治病要紧,小婉我会照顾她……至于成亲,着实不妥,还请三思。”
明霜兴致勃勃地坐在后面瞧热闹,听到此处不禁抚掌笑道:“白白得个这么可爱的小媳妇儿,多好的事儿啊,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还推辞。”
一听她附和,高恕在床上点头如捣蒜。
“小姐……”被她打趣惯了,江城如今唯有无奈,“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怎么就儿戏了?”明霜笑吟吟地把一旁发蒙地高小婉拽到自己怀里,“你是我的人,聘礼小姐替你出了。”说完还握着高小婉地手歪头问,“小婉要成亲啦,高不高兴呀?”
后者讷讷地眨了几下眼睛,然后捂着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