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嘉说完,在场的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尤其是老夫人,嘴角的笑凝固在脸上,更是衬得她枯老如树皮般的脸有些吓人。
沈沅嘉说完,微微颔首,便?衣袂微飘地离开了原地。
二夫人傅氏急急走到老夫人眼?前,神情焦灼地说道:“老夫人,您看看,这些聘礼您合该让二姑娘都孝敬给您啊,您养育她一回……”
老夫人枯瘦的手紧紧攥紧了手中的黑檀木佛珠,语气?沉沉地呵斥道:“闭嘴!”
傅氏看见了老夫人脸上的怒色,讪讪闭了嘴。
邓氏也皱眉道:“二弟妹是方才没有听到程大人的话吗?庭院中的聘礼是太子殿下赠予嘉嘉的,她愿意怎么处置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实在轮不到你在这里置喙。”
傅氏惊讶地看了一眼?邓氏,实在是有些看不懂她了。一会儿维护沈沅嘉,一会儿呵斥她,变幻莫测的态度……
不会是邓氏以为她如今替沈沅嘉说几句话,她就会记她的好?吧?有些感情啊,若是一旦有了碎裂的痕迹,便?是再如何修补,那些感情也不是最初的模样了。
更遑论,邓氏的那些做法,着实是诛心又?愚昧,可不是几句话就能让沈沅嘉不计前嫌。
傅氏嘲讽地笑了笑,也不再说话,好?东西她拿不到,别?人就能拿到吗?
真当沈沅嘉是泥捏的,没脾气?呢?
……
迎新院内,素鸢和素婉喜气?洋洋地迎上来,见了沈沅嘉,便?屈膝跪地,笑说:“恭喜姑娘,奴婢见过太子妃!”
沈沅嘉连忙俯身,亲自将她们扶起来,温声道:“你我主仆三人,情分?深厚,不必这样!”
素鸢摇头?,坚定地说道:“姑娘大喜之日,有些东西省不得。”
素婉也道:“姑娘以后便?是太子妃了,以后流言蜚语也不会再缠着您了,奴婢是在替您高兴。”
沈沅嘉眼?眶微热,无论前世今生,素鸢素婉,都待她忠心耿耿,即便?是她后来身世大白,她们仍跟着自己在府里饱受欺负,受了多少白眼?。
“以后,我定不会亏待了你们,咱们都要?好?好?的。”沈沅嘉柔声道。
沈沅嘉让素鸢包了许多碎银子,让她分?发给迎新院的人,也让大家都沾沾喜气?。众人自是高兴万分?。
晌午,沈沅嘉刚小?憩一会儿,屋外就传来了吵闹声,原是老夫人吩咐人将那些堆在院子里的聘礼都抬到了迎新院。
迎新院比不得前院,自是挤满了整个院子,都没有能好?好?落脚的地方。
素鸢惊叹不已?,道:“太子殿下好?大的手笔啊!这些东西,怕是比整个荣阳侯府的东西都要?多吧?”
素婉也在一旁使劲儿地点头?。
沈沅嘉方才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如今坐在屋子里,翻看着礼单和庄子地契,也不忍咋舌,陆筵这是把?他全部身价都送来了吗?
也不怕她这里遭贼惦记。
沈沅嘉看了一下,便?让素鸢将东西清点入库,好?好?封起来。
她望着桌子上黑漆匣子里厚厚的店铺地契,沉吟片刻,道:“素鸢,陪我出去走走吧。”
素鸢应是。
如今沈沅嘉被赐了婚,身份一跃成为太子妃,虽然大家对于太子的态度不甚明朗,但是如今康正帝病重,太子监国,太子便?是最高掌权人,太子妃自然身份贵重。
府里的人纷纷殷勤上前,打算献媚,负责准备马车的小?厮甩了甩袖子,舔着一张脸上前,笑道:“太子妃,您可是要?出门?让奴才来帮您套马!”
沈沅嘉静默不语,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他。
素鸢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我家姑娘可担待不起您的伺候!您上次可是说了,非正经主子可坐不得你的马车,我家姑娘没这福气?!”
小?厮脸色微变,扬起手就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赔笑道:“素鸢姐姐,您可是冤枉小?人了,太子妃福泽深厚,怎么会没福气??上次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太子妃,奴才向您磕头?谢罪了,您可千万别?说这些折煞奴才的话了!能为太子妃套马车,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此刻从另一头?款款走来一队人,为首的便?是妆容精致,弱柳扶风般的沈清璇,她一袭玉兰白交襟裙,白玉钗,碧玉镯,端的是清丽可人。
沈清璇说道:“二姐姐如今身份都不同了,知道身份有别?了。以前你可是平易近人,温和有礼,从不会这般刁难下人的。不过是这小?厮言语上多有得罪,二姐姐何必紧紧抓着不放呢?”
沈清璇话里话外都在说,沈沅嘉如今得封太子妃,便?仗势欺人,处处咄咄逼人。
沈沅嘉挑了挑眉,望着满脸不忿的沈清璇,心中疑惑,前些日子沈清璇也没有这么沉不住气?啊,她们二人都可以称得上相?安无事。怎么自己今日一封太子妃,她就这样说话带刺儿呢?
沈沅嘉不知道的是,最近沈清璇因为预知梦频频出错,而心生惶恐,最近脾气?很不好?,与刚回来时的平易近人简直相?差甚远。
沈清璇近日里保养得宜的指甲狠狠地抠着衣袖上的花纹,心中的暴躁都快要?忍不住了。
怎么一回来,那些预知梦就没有一个靠谱的。本来梦里奄奄一息的太子陆筵,如今不但好?了,还与梦中不同的是,娶了沈沅嘉。
而要?嫁给安远侯江云澈的人,也从沈沅嘉变成了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沈沅嘉望了一眼?周围,就见仆人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显然也是听信了沈清璇的话,对她产生了不好?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