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她竟然去了萧贵妃的宫里。
萧贵妃容貌绝色,早年以貌美冠六宫。她比燕帝年长,入宫多年后渐渐成为不起眼的老人?,因性情娴淑,温婉可?人?,一直颇受燕帝的信任。
与凶悍刻薄的高皇后相反,她在宫中?是出了名的人?淡如菊、温柔贤良、体恤下人?。宫女内侍无不以在贵妃的宫里服役为幸。
顾青瓷跟她打过交道,却无深交。
在宫里地位高且稳固的,没有几个是软脚虾,萧贵妃的温柔娴熟里,几分真假,谁能轻易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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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瓷走进?宫时,萧贵妃正同傅景凑在一块儿?,仰着脸,逗弄笼子里的一只脑袋长着翠绿毛发的胖鸟。
她听见贵妃对傅景说话的语气,柔和、轻快得像孩童:
“它?吃那么多,过会儿?还能飞起来?吗?”
傅景笑意盈盈,是那种无奈宠溺的神情,手拢袖子里,歪歪的坐姿若有若无地靠在贵妃的身上。
话里懒洋洋地道:“原来?娘娘是知道喂多了?我还当你要撑死它?。”
“怎么会……”萧贵妃想要继续喂食的手收回,露出一个泫然欲泣神情,嗔怪地看她,“鸟又不是鱼,难道还不知道饱与饥吗?”
从?顾青瓷进?来?,只有萧贵妃招呼了一下。
傅景看见她,并没有任何反应。
似乎跟她说话,不及盯着笼子里的胖鸟看有趣。
“……”
顾青瓷眼眸一闪,继而?垂下长睫,顺着萧贵妃明显仅是礼节性的挽留坐下。
本想送完书,略作寒暄便离开?的。
她倒要凑近看看,萧贵妃何许人?也。
怎么几天功夫,便将一个向来?不喜欢别人?靠近的郡主,哄得那么软绵温顺的。
萧贵妃宫里常年燃沉香,古朴沉稳的气味,让人?仿若置身佛堂,有一种宁静氛围。她很快选香。
顾青瓷以这个开?口,同萧贵妃聊起来?。
这些物件,傅景极少关心来?历如何贵重?与否,两个人?闲谈香料相关,她听得兴致勃勃的。
萧贵妃道:“传闻里,鹅梨与沉木可?以调配账中?香,我尝试几天后,终于调制得差不多了。”
傅景随口问:“是现在燃的吗?”
“自然不是,”萧贵妃笑着摇摇头,“等?晚些,我差人?给郡主送去。放进?荷包里会很好闻,清甜怡人?。”
“好啊,”傅景双眸一亮,放下逗鸟的小羽毛杆子,拍拍手问,“姊姊喜欢什么样式的荷包,我给你绣一个吧!”
顾青瓷眉心一跳。
“真的吗,”萧贵妃扬唇乐不可?支,托着面颊,笑眼看她道:“那请郡主随意绣几朵小花罢,什么花都行?。”
傅景不依,拧眉盯着她问:“什么叫随意绣几朵小花,姊姊是不信我能绣好看?”
“不敢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会???”
“……”
两个人?亲昵地拌嘴玩笑间?。
顾青瓷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她边上正好走过来?端茶的侍女。这么一下,差点撞到她身上。
侍女慌忙告罪。
顾青瓷语气温和,却没在看她。视线掠过傅景的脸庞,很快挪开?。
举重?若轻地道:“无妨,你只是并未留意到我。”
“……”
顾青瓷趁势跟贵妃打了个招呼,留下那本书。
回自己?的寝室。
经过北伐一事,顾青瓷总算得到了燕帝的信任,与之而?来?的杂事也成倍增加。她坐在空荡荡的木桌前。
光线浅淡,映得纸张泛着青白色。
有风吹进?来?,纸张被压石按在花梨木桌上,另一端荡起来?,很快又落下来?。
顾青瓷这才执起笔,伏案半晌,却又定定地望向不远处。
发愣地想,那欢快放松的模样不像装的。
“……”
傅景对着萧贵妃的笑,此刻在她脑海挥之不去,压抑成的恼意在胸腔里翻腾。
真是个小白眼狼。
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她连手帕上的一片花瓣都没给她绣过。
给别人?绣荷包倒起劲得很。
被针扎到了可?别哭鼻子。
想到她还姊姊姊姊地叫着萧贵妃,顾青瓷脸色愈阴沉,笔杆攥紧紧,勉强又写几个字。
心想,愿她被针扎到指尖。